那庄户佳耦进门前另有些理直气壮,待进了门一瞧,那居正位之人竟身着官服。此时忽地生了些气虚胆怯,忙鞠躬哈腰道:“回大人话,小翠恰是小人伉俪的闺女。”
瞧她瞪着那圆溜溜黑漆漆的眸子子,冯元仰脸轻嘁一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是不会利用与你。”
冯元一瞧这是敲打到了,便将话头一转,语气可惜,“小翠是个好的,本官晓得二老心内伤痛,可儿死不能复活,你二老节哀罢。”
“小人不是来肇事,而是来讨个说法。”那乌黑男人有些悲忿,“那日贵府小厮将小翠抬回家,一个婆子扔下几贯钱,说是小翠自个儿贪玩掉池子灭顶的。这、这清楚是指鹿为马,小人闺女哪是灭顶,是被活活虐待死的啊!”
冯元将她拉倒躺下,凑畴昔亲了口那红艳艳的小嘴儿,笑道:“你这可儿儿,不但让爷牵肠挂肚,连你家太太都不舍得放你走,端的让爷好一番周旋。”
“二老便是小翠爹娘?”
绿莺心下大定,暗叹终究能离了这虎狼地儿,朝他感激道:“冯爷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没齿难忘,此后定经心极力服侍。”
冯元中气实足的一嗓子,吓得几人赶快出去回话,“老爷恕罪,实在是那小翠的老子娘赖着不走,奴婢才在一处想着辙呢。”
绿莺一怔,这、这是要替她赎身的意义?
绿莺听得瞠目结舌,不知竟另有这一番周折,心下震惊。没想到他竟这般看重她,自个儿竟能得他这般眷顾与吃力策划。她此时心内是又羞又喜,模糊还生了丝骄贵对劲来,忍不住偷偷咧嘴暗笑,喜得跟朵大喇叭花似的。
冯元倒在床上,满足地吁了口气。大手一揽,将绿莺搂在怀里,望着那粉润小脸儿,笑着开口道:“你身子不便还这般小意服侍,爷领你的情。说说,想要甚么赏?”
那日以后,汴京的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立马有了谈资:“当朝右通政与右佥都御史为了个美婢争风妒忌。”
她有些不敢置信,猛地坐起家子,抓着他的手短促问道:“冯爷说的但是真的?没哄奴婢?”说完便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抿着的唇,唯恐他俄然张嘴给她来一句“哈哈,爷是逗你玩的。”
斯须后,他忽地将脸一肃,沉声开口:“冯府官宦人家,府里上至各位主子,下至仆妇小厮,可从未磋磨过丫环,二老慎言!”说罢将茶盏往八仙桌上重重一搁,“吭”的一声动静颇大,厅里世人皆是一瑟缩。
为官之人自有一番凛冽气势,那佳耦公然吓得一惊,双腿打起了摆子。
几个下人相互对看一眼,赶紧点头应是,往角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