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了正厅,见冯元端坐上首,她扬起明丽的笑,弓足轻摆,袅袅婷婷走畴昔,施礼问安后便如一根翠绿般,翠生生地立在他身边。
冯元这南门的宅子虽只是二进,但占地颇广,的确是座大宅。
“奴婢的娘当年是抚沪县的才女,读过一些书,奴婢便也跟着看过几本子。”绿莺提起娘,满脸与有荣焉。
门外德冒肃着一张脸,见了她,赶紧低头敛眼道:“老爷来了,在正厅,女人快畴昔罢。”
绿莺脸一红,谨慎翼翼地捻起一支绿头快意簪,羞答答地想着,这是冯爷为她挑的?她内心美滋滋的,比量着插在头上,又拾起对儿梨花状耳坠子穿在耳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倒是将她的姿容衬得又俏了三分。
见他面露欣喜,绿莺眼儿微眯,内疚点了点头。想到终究能有个本领能得他看重,能讨得夫君欢心,她心内冒起了高兴对劲的小泡泡,矜持地垂下头,抿嘴偷乐,煞是愉慰欢愉。
绿莺一喜,赶紧朝他福了福,“请德冒小爷稍后半晌。”阖上门后,她又回到镜前,理了理鬓角整了整衣衿,才跟着德冒去了。
闻言,绿莺笑意淡了些,轻回道:“幼时娘教的。”
今早德冒便来刘家寻她,说是冯爷有事,命他来接她畴昔南门宅院,此时置身此地,的确似做梦普通。
绿莺听他连珠炮般一句接一句的,早惭愧地紫涨了面皮,刘家那后罩房确切不是他该住的。他是高官贵胄,天然要住好的,哪能让他再委身个破屋子,听出他语气不耐,她便不再提这事。扫了眼案上更漏,她笑盈盈道:“爷晚膳想吃甚么?”
“随便上几道菜便可,酒就莫来了。”冯元说完便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绿莺脸一红,羞臊得鼻尖都冒了细汗,虚着嗓小声道:“字写得不好,画亦不善于。”说完偷瞄了他一眼,深怕他绝望,又赶紧脆声道:“不过奴婢会操琴。”顿了顿,闷声道:“那也是幼时在家罢了,到了刘家后便得空也无琴可拨弄了。”
冯元吃的苦涩,点点头,随口问她:“你这手上工夫如此了得,难不成是日日吃蟹练就的?”
屋子安插的甚是富丽旖旎,架子床广大高阔,床上挂的是水粉苏绸帐子,桌椅箱柜,一溜儿的黄花梨木。窗下的案子上坐着个苏麻离青瓶,八仙桌上的青瓷香炉嵌着朱玉,卷烟沁民气脾。
冯元看她灵巧可儿的模样,抚了抚她的手,“嗯,你是个全面的。”他又品了品香茶,“这是薄片?爷倒是听闻过,饮着也算醇清。”想了想,他奇道:“爷只知螃蟹配黄酒能暖胃,薄片倒是未曾听过,你怎会懂那养身之法?”
夜里天然过夜,想到才用过饭,无妨消消食,他随口问道:“可会临帖或作画?”
正厅比刘家的堂屋大三个来回,寝房更是比她畴前住的后罩房不知强了多少。
冯元微微侧首,将她打量一番,穿戴倒也没那般寒酸了,他点点头,眼含笑意:“甚是都雅!”
门扉被悄悄叩响,她一怔,赶紧起家前去开门。
那此后红袖添香岂不美哉?冯元心内舒爽,直感受捡到了块宝。
绿莺晓得自个儿身份寒微,本觉得冯元会将她安设在一处偏僻小院子里。小院子有寝屋有灶房,柴房能多堆些柴禾,有口水井能洗衣裳,有棵歪脖树能结些果子,如此,她便满足了。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面子的宅子,她那里见过这等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