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欣然点头,选了话未几又机警、看似忠诚诚恳的四个丫头,又赐了名儿,春巧、夏荷、秋云、冬儿。
门扉被悄悄叩响,她一怔,赶紧起家前去开门。
绿莺脸一红,羞臊得鼻尖都冒了细汗,虚着嗓小声道:“字写得不好,画亦不善于。”说完偷瞄了他一眼,深怕他绝望,又赶紧脆声道:“不过奴婢会操琴。”顿了顿,闷声道:“那也是幼时在家罢了,到了刘家后便得空也无琴可拨弄了。”
冯元看她灵巧可儿的模样,抚了抚她的手,“嗯,你是个全面的。”他又品了品香茶,“这是薄片?爷倒是听闻过,饮着也算醇清。”想了想,他奇道:“爷只知螃蟹配黄酒能暖胃,薄片倒是未曾听过,你怎会懂那养身之法?”
冯元轻笑一声,不觉得意地兀自饮着茶。
绿莺本来并无羞意,听他这般讽刺,神采乍然如紫茄子普通,嘴巴轻抿,软软糯糯辩道:“那回佟爷千叮万嘱,让奴婢好好服侍爷,奴婢天然要上心些。”顿了顿,掀起视线偷瞄了他一眼,忍着羞臊,声若蚊呐道:“此后奴婢会更加上心。”
见他面露欣喜,绿莺眼儿微眯,内疚点了点头。想到终究能有个本领能得他看重,能讨得夫君欢心,她心内冒起了高兴对劲的小泡泡,矜持地垂下头,抿嘴偷乐,煞是愉慰欢愉。
待菜上了,当中有道蒸脆蟹,用碎花小矮盆盛着,金红灿灿的八爪蟹肥美清爽,热气升腾,美味缭绕鼻尖,四外圈围着一溜香椒粒儿、姜蒜芽儿,花花绿绿得甚是都雅,绿莺想起方才在闷户橱里瞥见的纯金蟹八件,赶紧起家去拿了来。
冯元点点头,端起茶品了品,奇道:“今儿这甚么茶?昔日倒是未曾饮过。”饮惯了龙井大红袍之类宝贵的,此时尝到新茶倒颇觉新奇。
冯元微微侧首,将她打量一番,穿戴倒也没那般寒酸了,他点点头,眼含笑意:“甚是都雅!”
冯元凝眸回想了一番,挑眉,“你说是在京北别院那回?”见她点头,他才朗声一笑,内心受用,嘴上却戏谑道:“你这小蹄子,初见便对爷这么上心,也不晓得羞?”
打小便爱好的玩意儿鲜明呈现在面前,她喜滋滋地奔向妆台,坐在台前的方凳上,凳上头用锦绸裹着一团棉絮,甚是软和。摸了摸台子上头架着的金漆琉璃镜后,她翻开泛着香气的檀木嫁妆,盖子翻开,顷刻一片珠光宝气,钗环金饰整齐此中。
迈进了正厅,见冯元端坐上首,她扬起明丽的笑,弓足轻摆,袅袅婷婷走畴昔,施礼问安后便如一根翠绿般,翠生生地立在他身边。
冯元方要举筷,闻言后一怔,大奇:“你识字?”
绿莺只觉一股混着茶香与蟹香的热气劈面而来,熏得她脑瓜儿昏沉沉,眼内一片氤氲,浑浑噩噩间似是被他一把抱起,旋身入了床榻......
屋子安插的甚是富丽旖旎,架子床广大高阔,床上挂的是水粉苏绸帐子,桌椅箱柜,一溜儿的黄花梨木。窗下的案子上坐着个苏麻离青瓶,八仙桌上的青瓷香炉嵌着朱玉,卷烟沁民气脾。
绿莺得夫君歌颂,顿时眼儿晶亮,心内着花,嘴角按捺不住地上扬。可方咧了咧唇,冷不丁瞧见一众下人具在,深怕他曲解自个儿浮滑,便用力儿将那笑收了归去,嘴角下压,死抿着唇,忍得嘴角直抽。
闻言,冯元眉头锁得死紧,语气又闷又滞:“可莫要再提你那破屋子了,跟个窝棚似的,一股松树油子味儿,床板硌得爷骨头都要生茧子了。那破头烂齿的桌子,把爷官服上的丝线刮得支楞八翘,跟狗啃的似的,爷可不想再自找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