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捏了半晌，绿莺鼻尖儿暴露香汗，水灵灵的娇俏模样，如雨后的花骨朵普通。
呃，大人是问下官么？可下官也不知啊，不过下官如何瞧如何觉着这蔡县令似得了失心疯普通......赵彦搔了搔后脑勺，朝冯元迷惑点头。
想起甚么，她又问道：“那你方才喊的但是‘祖父莫去’？为何要喊这话？”
她翘首四望，终究瞧见一矮松后暴露来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朝她探头探脑，竟是个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模样可儿。
“既不是整寿，便在库房里挑件罢，你自个儿决计便是。”冯元回道，想到一事，又叮咛她：“前儿得的老杨参，也在库房里，那日莫忘了带去给老夫人。”
瞧他连个笑模样都懒得给自个儿，冯佟氏内心怨气满满。
冯元傲睨她一眼，嗤道：“莫说绝望的话儿，爷这趟出门为何带你你内心没数？莫非只是让你来为爷铺床洗脚的？”随即哼了哼，不满道：“若只铺床洗脚不如带个丫环来，亦不似你这般娇滴滴一起上尽给爷添费事。”
小儿点头。
小儿脆声道：“这西角门旁有口枯井，死过人不吉利，府里下人从不走此门。祖父和爹娘也经常叮咛焕儿莫去，焕儿都记取呢，如何今儿祖父倒不记得嘞。”
冯佟氏望着换下镶薄夹官服，正坐在主位圈椅上兀自饮着茶的冯元，笑问道：“老爷，此次侯爷做寿，你看我们送甚么礼好？老爷快说说，妾身好着人去购置。”
绿莺立着的地儿刚好离蔡荣近些，竖耳一听：“是下官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枉送无辜性命，下官有罪。是下官有眼无珠......下官有罪。”翻来覆去只这一句。
但是要见甚么人？绿莺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冷不丁闻见几声“祖父莫去祖父莫去”的稚嫩娇唤，模糊约约听不大清楚。她往冯赵二人处瞧去，他们仿佛是未闻声。
“那人是你祖父？”绿莺指指颤巍巍地蔡荣。
冯元迈过门槛，冷眼一扫，未见冯安，便问下人：“少爷呢？可唤他了？”
冯元冷眼扫了她一眼，未作答。
他这话一落地，仿佛那阴雨天一下子变作了艳阳，蔡家人喜极而泣，直觉着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个个伸手拭着虚汗。
斯须，便被哀哀抽泣声扰的脑仁儿疼，他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负手踱步到蔡荣跟前，居高临下道：“蔡大人内未放纵，外未勾连，此事亦因力所不及而起。依本官看来，大人虽不免进京一趟，可最多便是撤职贬为百姓罢了，性命倒是无虞。”
冯佟氏赶紧接口道：“渊儿先头说，他今儿在自个儿院子里用。”
“你祖父往角门去，角门可有甚么人在等他？”
那茶盏歪倒在桌上，原地咕噜噜转了一圈儿才停，半盏茶顺着桌沿儿滴滴答答全浇在了冯元的衣摆上，湿的位置好巧不巧，便在那腿间。
冯元点头“嗯”了声。
长路漫漫，围走在车外的兵士劳累之余却有些担忧，瞧瞧，这马车经了几日驰驱，合该放几条横梁加固了，哎呀呀，一颠儿一颠儿地可莫要散了架子呦......
冯元闻言，一个健步上前抓住蔡荣，瞧他兀自迷迷瞪瞪，便叱呵一嗓子：“蔡荣！”
如此爱民如子之人竟要不得善终，绿莺瞧他们一家子面色凄惶，连那懂事的焕儿也哭得一抽一抽，她不免内心亦跟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