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醒来时,已是酉时末端。她眨眨眼坐起家,捂着被饿得生疼的肚子,她惨笑,不吃也好,饿死落个明净。
将茶盏放下,她半晌未停,又兴高采烈地提及来:“这冯二老爷,前些日子被派到丰台县督剿匪患,今儿才回城。我正幸亏城门口卖麻头酥,有幸目睹了这冯大人的风采,虽早已年过而立,却仍不显老成,瞧起来还是个俏郎君呢。”
刘宋氏这辈子从未遇过这般烈性的,此时被吓得转动不得,嘴也似被浆糊糊住了般,一个字也呼不出。
绿莺一喜,吃紧抓住她手,仰脸问道:“甚么?”
常日不上锁的地儿,恰好今儿上锁?想想便晓得是谁的手笔。绿莺摇点头,满面凄惶,“太太让我嫁个肮脏人,嫁了,就是个死。”
绿莺一窒,正欲气她胡乱顽笑,待瞧见她满眼赤城时,才无法泄气道:“没有路引哪也去不得,估么连你也会被太太告到官府。”
脚步踏实地回了她住的后罩房,绿莺将门紧紧阖上。转过身踉跄了几步来到床边,猛扑在上头呜呜哭了起来。
嘻嘻一笑,她喜滋滋昂首唤道:“菱儿妹......朱、朱员外?”
才来汴京不久,每日与妈妈周旋,绿莺那里晓得这些,只点头作不知。
绿莺闭上眼,嘴角挂着甜笑,模糊想起幼时的日子,当时候娘还在呢,一家子其乐融融,多好啊......
接下来的日子,刘太太在饭食上苛待她时,她靠着菱儿周济,倒也过得还算安静。
绿莺嚼着干巴巴的馒头,虽有口唌亦难以下咽,菱儿赶紧给她倒了盏茶。凉茶苦涩,的确苦到了心根儿里。
抱着膝,蜷成一团,她抖着唇,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抬头望着天道:“为甚么旁人都能获得父母疼宠,恰好我就要被卖到这吃人的地儿?娘,女儿想你,女儿好想去天上找你啊。”
她冷不丁冲到绿莺跟前,头朝前一顶,竟是往那香炉凑去。手点着自个儿脑瓜儿门,她嚷道:“砸啊!朝这砸!我刘宋氏今儿就算死了,这辈子亦未白活。贫民富人都见过,贫困日子繁华日子亦过过。你呢?十五的年纪杀人偿命进法场,唾沫星子烂菜叶子臭鸡蛋皮子兜头砸,看看咱俩谁惨!”
菱儿觉得她不信,焦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姐姐听我细细道来。那俏郎君啊,面如冠玉貌比潘安,虽是坐在顿时,也能打量出,是个昂藏魁伟的高大之人呢。”
想让绿莺欢愉些,菱儿讲起了今儿的见闻,“女人可知那忠勇侯?”
待翻开包着的帕子,竟暴露个明白馒头来。
说完才感觉自个儿一个女人家这般群情男人不当,菱儿手揪扯着帕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如我帮姐姐逃罢?”
两人都有些难言,命好命赖终是不由己。
刘宋氏劈手夺过来那香炉,端端方正地摆回八仙桌上。整了整衣裳褶皱,她轻视地扫了眼绿莺:“到此为止,你若再敢发疯,也不消提亲了,我明儿便把你送到朱员外那边。另有,今儿早晨饭你也不消吃了,有力量砸人,想必你也不饿。”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瞧着伸过来的嫩白小手,绿莺心内震惊。这菱儿年方一十二,常日与她爹娘的性子都是极驯良。
“我要说的乃是那忠勇侯的二子冯大人。这冯大人啊,当年但是汴京数一数二的俊美之人,弱冠之年便随老侯爷上阵杀敌,平了羟姜族乱后回朝,被皇上亲封从五品‘武义大将军’,现在已然是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