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擎着茶盏，垂着视线悠然地瞥着茶末：“她每回出门带的都是你，那么她与那墨客之事，你都晓得的罢？”
冯元一个窝心脚，将春巧踹地滚了几滚，她忍着疼爬起来跪着叩首道：“老爷，奴婢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绿莺一怔，呆呆地摇着头，默声呢喃：“没了，甚么都没了，一丝念想也没留下......”
春巧本来对吴清之事不晓得半分，但经了昨日风波，也测度出了一二，此时稍有不忍，磕磕巴巴回道：“那画、那画已被老爷......烧了。”
当时她服侍着冯元用完早膳，正欲恭送他出门，谁知他却未动，只坐在坐椅上直勾勾盯着她。她正忐忑不明着，他身边的德冒小爷忽地来到她身后，在她腿窝上重重一踢，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冯元脚边。
秋云有力地点点头。
冯元又慢悠悠喝了几口茶，才望着她叹了口气：“本想将你杖毙的，罢了，爷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遇。此后可要将你们女人服侍好了，如果再出甚么事端，你便没今儿这么好的运道了。”
忽地门扉一响打断屋内沉沦，冬儿快步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女人，老爷夙起走时交代说会请人来给女人瞧瞧，那大夫已来了。”
“......那几个小厮便全招了，原委便是如此。”
春巧哭着道：“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嘴贱才为女人招来祸事。”
冯元朝德冒挥挥手，“拖出去罢。”
春巧边说边从嫁妆里拿了钥匙，将大箱子翻开，谨慎翼翼地托起画递给他。
“经常赏玩？甚是爱重？”冯元瞥了她一眼，嘲笑着咬牙。
怔了半晌，回神时瞧春巧还在哭，她无法道：“我都不哭了，你还哭甚么。莫哭，如许多好，没有比这再好的了。跟着老爷吃得好穿得好，跟着吴公子只能日日吃圆子。圆子有甚么好吃的呢？不就是糯粉团的么，他家包的还是最最不值钱的落花生碎馅儿。不好吃，真不好吃，我再也不想吃了、再也不想吃了......”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春巧，你们女人将爷的那幅画放外书房了罢？给爷找来。”
他作态闲适，出口的话却有着砂石普通冷硬的劲道，字字猛砸在秋云的心头。她晓得，这是要她将女人看得严严实实的，拿她百口做敲打她的棍杖。她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声音含着感激和惊魂不决：“奴婢谢老爷饶命，此后奴婢定经心极力服侍好女人，若她少了一根毫毛，奴婢定下十八层天国，永久不得超生！”
等得无趣，他想起前些日子作的那幅画，不如趁这工夫提上两句诗。
冬儿看她一脸懵懂，无法地与春巧秋云对视一眼，红着脸道：“老爷说让大夫瞧瞧女人但是......伤着了。”
春巧已模糊约约感觉自个儿似是闯了大祸，哪还敢多嘴，只胡乱摇着头。
她想了想，还是隐晦劝了绿莺一句：“老爷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此后可莫要再惹他活力了。”
虽是这般说，到底没忍住，她顿了顿，嗫嚅开口：“那画......厥后如何了？”
“她迩来常出门？”冯元阴着脸，“买话本子？”瞧她不答，贰内心亦有了数，大声喝道：“将常跟她出门的小厮唤来！”
冯元双眼眯起，阴声问：“谁是吴俊倾？”
绿莺赶紧擦了泪，奇道：“瞧甚么呢？我没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