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今后在二皇子身边，平常琐事一概不消理睬，你尽管代本宫看住他的功课便好。二皇子的年纪小些，倘或力有不逮，你要替本宫多多留意才是。”我忙站起，慎重承诺。
礼毕，皇后笑道：“两位mm来得早。”
升平笑道：“可贵在园中碰到大人，便一同逛逛如何？”
我忙道：“谢长公主殿下。”
陆贵妃道：“这是臣妾应尽之礼。”
一时用过晚膳，见天还亮着，芳馨便道：“长宁宫近御花圃，现在天气还早，女人可畴昔散散心，也消消食。”
皇后笑道：“你是长公主向本宫举荐的得力之人，本宫没有甚么不放心的。”
益园南门在望，重重动机在我脑中闪过。“自来帝王家，家事便是国事，也难怪先帝难以决定。”
主殿为椒房殿，殿宇高大深阔，修建在十来级石阶之上。上首一张雕花凤椅，椅后是紫檀雕花镂空七扇屏风。下首摆着红檀木芍药雕花凤座，是两宫贵妃的坐次。上面挨着两溜榆木交椅，一共四张，铺着崭新的锦垫。殿中有七根木柱，垂下轻纱万重。
忽听内里脚步阵阵，我向外望去，但见宫人们捧着盥盆沐具，衣衫鞋袜，鱼贯走入东配殿。芳馨道：“这是在奉侍皇子起家。皇子公主起家后，都要去皇后寝殿存候，方去前面定乾宫书房上学。”
我这才走上前去，行了大礼。周贵妃笑道：“免礼。坐吧。”说罢安闲右首凤座上落座。两个乳母引了皇子与公主往寝殿去了。
皇后道：“传膳，把朱大人的早餐也端出去。”
芳馨轻声道：“这像是升平长公主的声音，女人该下去迎候。”
桂旗指了屏风旁一张椅子请我坐了，又到屏后向皇后道：“娘娘，这会儿传早膳么？”
但见百鸟朝凤的照壁后，是两溜青花云凤纹大瓷缸子，各植一株石榴树，深翠之间殷红点点，似泼了一树火星子。北面阶下两盏铜铸白鹤衔梅宫灯，两道石阶之间浮雕龙凤呈祥的图样。宫苑东西各一个汉白玉雕栏的大池子，养了几百尾金鱼，池底伏着碗大的龟，水上漂着浮萍新荷。
我答道：“家父是熙平长公主府上的总管。”
陆贵妃笑道：“于大人就是会说话，怨不得姐姐疼她。”
我浅笑道：“谬承殿下玉赞，臣女愧不敢当。”
升平点头道：“也罢，该归去了。”说罢拉起我的手，将一串红珊瑚梅花香珠笼在我的腕上，“本日巧遇，相谈甚欢。仓促未曾备礼，这串香珠就赠与大人。大人无事可常到漱玉斋中来谈讲，本宫谨侯。”我忙躬身伸谢，恭送长公主西去。
我不明白她为何俄然行此大礼。但是甫一进宫，便有如许一名姑姑宣誓尽忠，既感光荣，又觉暖和。我俯身扶起她，微微一笑道：“有姑姑这句话，我甚么也不怕。”
芳馨悄悄道：“这是长公主身边的执事沅芷，自小奉侍公主的。”
皇后细细打量我数回，方才笑道：“先时熙平长公主荐你入宫，本宫内心另有些不放心。听陆贵妃说，你在殿上对答如流，可见长公主的目光不错。不枉本宫与陆贵妃说了，要你出去。”
我不敢迟误，忙随桂旗进了东偏殿。但见南窗下一张宽广的长榻，堆塑百花釉里红三足香炉散出丝丝沉香。皇后正坐在四扇苏绣美人大屏风后理妆，几个宫女静悄悄侍立一旁。屏后影影绰绰，赤金的微光一闪，是南窗下的光辉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