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东西齐不齐备,我倒不在乎。”说着指着右首空荡荡的书架,“书架空着,比格子空着丢脸百倍。”
我行了一礼,“长宁宫女巡朱氏稽搡叩拜,愿皇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芳馨会心,欣喜道:“娘娘说了,女人只理睬二殿下的学业,别的一概不睬。那王氏再张狂,也不与女人相干,女人不必烦恼。”说着扶我进了长宁宫西侧门。
芳馨笑道:“这又是你们这些小丫头们,没见地过藏珍阁,撺掇着女人去,好让你们开眼。女人别依她们。”
芳馨的神情口气,像极了常日母亲经验我的模样。我心中一暖:“姑姑放心,我再也不说了。”
我一笑,忙往地上啐了两口:“我不过说句玩话,姑姑何必当真?”
脑中闪现出乳母王氏的夺目眉眼,顿时有些泄气,“不必了。我不去,天然也有人奉侍得好好的。”
芳馨本来走在我身后,听了这话,疾行数步,赶在我面前道:“在宫中为人,须知避讳。好好的发此悲音,这是大大的不祥,快啐掉!”
我悄悄啜着茶,会心一笑。
回顾望去,本来是徐嘉秬携宫人缓缓走近。只见她单以银环束发,不饰珠玉。青衣青裙,玉容澹泊。相互见过礼,我笑道:“大人从那里来?”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驯良可亲。”
我点点头:“那便去瞧瞧。”说罢叮咛红叶等待在宫外,只带芳馨走进永和宫。
锦素笑道:“丫头们都还年幼,中午熬不住困,我让她们归去午歇了。”
芳馨见我感喟,不由笑道:“女人有苦衷?”
红叶在后插口道:“这个奴婢晓得。客岁穆仙姑姑命奴婢给守坤宫送东西去,偶然入耳到两个小宫女在抱怨二皇子的乳母王氏。只说她是八品将何为么的正房老婆,是以有些浮滑,很不得民气。”
嫡妻无宠,庶子居长,御驾北征,储位虚悬。高曜身为嫡子,本当生为冢嗣,但是就连御驾亲征如许的好机会,都不能助他登上太子之位。我身为侍读,与他运气相连。待小树合围,又不知是多么景象了。念此不觉伤感:“待长成乔木,也不知我还在不在这宫里了……”
锦素笑道:“玉机姐姐待我很好,母亲放心吧。”
芳馨道:“本来有些来源,怨不得高傲。”
我浅笑道:“你说得那样好,我倒不能不去选几册书返来了。”
我忙道:“mm求之不得。”遂与她并肩而行。
锦素黯然道:“女儿本来只想酬谢贵妃的恩德,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倒不如不来选这个女官。”
我摇了点头,抛去胡思乱想:“二皇子的两个乳母是甚么人?”
徐嘉秬笑道:“才刚从文澜阁过来。”
内殿脚步细碎,锦素与杜衡一道迎了出来。锦素绿衣青裙,仍戴着我赠与她的黑檀长簪。杜衡见了我,神采微变。
徐嘉秬笑道:“朱大人但是回宫么?”
听到这里,我不觉痴了。芳馨在我耳边道:“女人要么出来,要么走吧,在这站着被人瞥见了不好。”见我恍然不闻,又悄悄晃了我一下。我这才醒过神来,本想趁无人退出永和宫,不料东配殿俄然钻出一个宫女,已远远瞥见了我。我只得用心放重脚步,扬声道:“锦素mm在么?”
我不由欣然。身处高位的,得不到真情,淡然高远的,撇不清纠葛。
我放动手上的月梅青瓷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