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道:“也罢,你去了也是无用。”
商公公道:“大人何必问,去了便晓得了。”
皇后游移半晌,含一丝歉意道:“既然玉机不反对――惠仙,你便去长宁宫一趟,将柜中的画取来一观。只许取画,别处就不必看了。”
我甚是对劲,拉起他的小手道:“这方是我的好殿下。”
芳馨笑道:“女人说的是永和宫的乳母温氏么?”
我笑道:“又何必去问。都是遇乔宫的人,自当合舟共济。”
我朗声道:“请公公稍坐,待我换衣。”
不待我辩白,王氏忙道:“可不是么?朱大人恐怕大殿下受了伤,就仿佛她不是奉侍我们二殿下的,倒比奉侍大殿下的于大人更经心!”殷红双唇如长虫蠕蠕,几颗淡黄牙齿似半吞的沙粒。
高曜道:“如许孤就不能听玉机姐姐讲故事了。”
我忙道:“臣女知无不言。”
我简朴将他兄弟二人午后在花圃打斗的事说了一遍。皇后微微动气:“那高显不过是庶出孽子,我皇儿要推他一下,也无不成,你为何要禁止?”
高曜收泪,走上前就要推高显。我赶紧上前拉住他的双手道:“殿下怎可推长兄?”高曜用力摆脱,还要再推,我忙举臂挡住他双手,“殿下不成!”高曜闪身绕过。
皇后笑道:“你不必惶恐。夜也深了,本宫只问你两件事,你照实答复便好。”
我晓得皇后总算顾及熙平长公主的颜面,不肯对我疾言厉色。但是看王氏的神采,已很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忙现出惶恐不安的神采:“玉机入宫光阴尚短,如有错失,还请皇后宽恕臣女,教诲臣女。”
皇后淡淡道:“本宫若不想听你分辩,也不会召你过来了。你说罢。”
我深思半晌,一把扯下小西方才为我系好的青玉环。绿萼道:“女人这是何意?”
高曜瞪着帐顶想了想,在枕上狠恶地摇开端来。小孩子最怕孤傲,更怕夫子罚写字。“孤明天去学里给皇兄赔不是。”
王氏的眉眼自内而外塌下半截,用尽满身的力量,才挤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活像被高曜踩得半瘪的皮鞠:“殿下本日头痛,吹不得风。若不是皇后下旨让殿下竭力做功课,这会儿殿下都该歇下了。”说罢又哄高曜,“还不好好将这几个字写完,早些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话音刚落,芳馨返来禀道:“王氏推说殿下吃惊,就在启祥殿写字,不过来了。只是奴婢看殿下的模样,倒是很想来。女人要不要畴昔看看?”
绿萼扶着我的手来到外间,只见商公公道来回踱步,已颇不耐烦。我笑道:“劳公公久等。”
我起家道:“天然要去。”
我正色道:“二殿下身为嫡子,将来必是要做太子的。做太子怎能没有容人之量?既然大皇子已然道歉,二殿下天然该当宽恕,怎可学那小门小户的芥豆胸怀?再说,这事虽小,如有一日传到学里,又传到圣上耳中,两比拟较,心中会作何想?毕竟――”
高曜顿时来了兴趣,一气写完了功课。因而临睡前,我为他说了一个“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末端道:“所谓‘朝闻夕改,何忧名之不彰’[39]。夫子传授,人生而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本日大皇兄已向殿下赔了不是,便是‘兄友’。殿下便不该推还,方为‘弟恭’。若大皇兄恼起来,不与殿下玩耍,殿下整日与宫女内侍混在一处,又有甚么趣?况学里夫子晓得了,只怕还要罚殿下写字呢。”
我看一眼绿萼,绿萼摸了摸腰间的隐翠香囊,随惠仙出去了。只听皇后又道:“另有一事,传闻明天在花圃里,高显冲撞了皇儿,是如何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