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忙道:“只要能让锦素持续做女巡,奴婢的存亡有甚么要紧?”
我赶快上前施礼,皇后这才展颜,伸平双臂让小宫女系上衣带:“你明天倒早,是为于锦夙来的?”
杜衡堕泪唤道:“锦素……”
锦素从母亲怀中抬开端来,见是周贵妃,忙趴下炕来施礼,未出一言,已泣不成声。杜衡推了推宜修,两人下地叩首。
芳馨柔声道:“女人这是体贴则乱。女人对皇后的忠心,对于大人的交谊,奴婢是晓得的。”
周贵妃道:“桓仙,你先带宜修出去,本宫有话和于大人说。”
我叹道:“不是娘娘在思乔宫召见臣女的么?”
我微微一笑:“昨日于锦素奉告臣女,陛下出征前,太后曾劝陛下立太子。”
高曜支颐思惟半晌,朗声道:“卫君宠嬖弥子瑕时,他便作奸不法,也是好的。待弥子瑕得宠,这位卫君便爱翻旧账,真不爽气!”
“话说卫国有个大夫叫做弥子瑕,深受卫灵公的恩宠。卫国有法,私驾国君车舆,当处刖刑。弥子瑕的母亲生了病,弥子瑕矫君令驾君车回家探母。灵公传闻后,不但不活力,反而赞他仁孝,说道:‘为了看望母亲,竟然不怕刖刑。’弥子瑕在果园吃桃,感觉很甜,尚未吃完,便将剩下的半个给了灵公。灵公并不觉得他无礼,反而说道:‘本身不吃倒留给寡人。’很多年畴昔了,弥子瑕大哥,色衰爱弛。有一次,他获咎了灵公,灵公便说:‘弥子瑕恶棍。当初曾假托君命私驾君车,又曾把吃剩的桃儿给寡人。’因而给了弥子瑕一顿鞭子,害得弥子瑕三日不敢上朝。二位殿下倒说说,一样的事情,为何灵公前喜后恶?”[51]
我更加恭敬:“是。但娘娘可知,太后主张立谁为太子么?”
我鼻子一酸:“锦素定觉是我告密了她,且她母亲已经认罪,她还能如何?现在她内心,还不知如何痛恨我。”
红芯方才清算好纸笔,白便领着平阳公主和穆仙走了出去。行过礼,我笑道:“公主有些日子没来听故事了,明天来得恰是时候。”
皇后道:“这事本宫已经晓得了。于锦素便是因为妄言立太子之事开罪的。”
周贵妃孰视很久,目光稍稍温和:“这么说,你情愿援救锦素?”
杜衡慎重道:“锦素,你若连官位都不要,不是白费了周贵妃和朱大人的一片苦心么?”说着打量我的服色,又道,“朱大报酬了来看你,连皇后娘娘的忌讳都顾不得了,你还要自暴自弃么?何况我们母女两个一道筹划贱役,即使在一起,也是全无好处。你若还是女巡,将来总另有机遇求贵妃将我调返来。你的手,是拿来写字的,不是洗衣裳刷恭桶的!母亲的心,莫非你不明白?”
那一日杜衡叮嘱锦素防备我,明显锦素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她无颜面对母亲,转过身去掩面长哭。哭声细弱而压抑,一如被她忘记的谆谆叮咛。她母女二人,究竟谁害了谁,却也难说。
锦素泣道:“女儿持续为官,母亲却在做苦役,教女儿内心如何过得去?女儿宁肯和母亲一道被赶出内宫,也不要这劳什子官位。”
忽听平阳公主道:“姑姑不要再说了,孤和二皇兄要听玉机姐姐说。”穆仙笑笑,便温馨地退出南厢,只留乳母安氏和两个小丫头奉侍。
周贵妃一把托住她的手肘:“你既知有罪,今后便要谨言慎行,更不成轻信于人。现下固然定了罪,但幸亏还没有发落,倒也不见得没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