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旸细细打量我的神采：“你不欢畅了？刚才姑母叫你去上房，和你说了甚么？魂不守舍的，连我跟着你都不晓得。”
柔桑翘起双唇，负气嗔道：“母亲不准我和大表哥去花圃放鹞子，真讨厌。”
玉枢躬身将落花捧到盘中，蓦地仰首，正与我目光相遇。她站起家来，面色通红，捧着瓷盘进退无措。我这才觉悟，本来玉枢并非贪爱这身衣裳，她是一心想进宫啊。每年春季，我们姐妹都会一起汇集落花缝制香囊，本年因选女官之事，她竟心胸芥蒂，抛开了我。
正闹着，玉枢用竹盘盛着四只德清窑白瓷茶盏走上前来。雪亮的茶盏中漂着几片新茶，娇绿点点，煞是动听。玉枢一边奉茶，一边笑道：“茶虽算不得好，倒是今春的新茶，恭请世子与亭主咀嚼。”
我忙起家行了大礼：“世子玉趾来临，奴婢惶恐。言行无状之处，还请殿下宽宥则个。”
高旸笑道：“既赔罪了，孤便不与你计算。”说着表示我坐下，“只是我们四个白坐着，做些甚么好呢？”
我笑道：“我和姐姐才不会为了一件衣裳起争论。”
此人是信王世子高旸，自小便随王妃林氏来长公主府读书玩耍。熙平长公主虽只是他的姑母，待他却如亲子，事无大小，甚是经心。高旸本年十四岁，自前年始就单独出入长公主府，在府中亦非常随便。因男女有别，我向来没有和他一起读过书，但每常在府中见到，也算是熟谙的人了。
我晓得熙平长公主对女儿期许颇高，偶然不免管束得严些，柔桑为此常向我们抱怨。我瞟了一眼高旸：“世子怎能将亭主带到这里来，也未几叫几小我跟着。”
我察言观色，也晓得这位“幼时的小友”恐怕于长公主并无好处。她冷酷的眼神蓦地透出多少锋锐，似含刻骨恨意。合一合目，又答复了端庄平和的神采。我狐疑我看错了，身上的汗意却油但是兴。长公主冷冷道：“你这身衣裳不好，脱下吧。”
我笑道：“多谢亭主夸奖。”
我犹疑半晌，鼓起勇气道：“启禀殿下，这是奴婢的母亲亲手做的，奴婢……想穿戴它入宫。”话一出口，又不由悔怨。
看来着隐翠入宫已是有望。我安静道：“殿下与亭主挑的色彩都很好，奴婢更喜好丁香色。”
三人围着石桌坐定，我笑道：“亭主如何到这里来了，长公主殿下晓得么？”
我磕了一个头：“奴婢惶恐，永不忘长公主殿下的教养提携之恩。”
【第二节 梨花忘典】
长公主点头道：“就如许办吧。”慧珠到屋别传了长公主的号令，小丫头们捧着缎子顺次退下。
一句话说得大师都笑了。长公主点头道：“我们柔桑很有志气。”说罢略过紫藤色缎子，又看别的，“还是淡紫与丁香二色的好，你说呢？”
小菊和我年纪相仿，忙上前来为我清算环佩，又悄悄抚摩我右臂上的花腔，赞叹道：“朱大娘的技术真好，长公主殿下必然会喜好的。”
我恭敬答允，站起家来退出耳房。
我一怔：“奴婢进宫是做女巡的，并非为选妃。”
我知名火起：“天家之事，不成妄议。世子是孝敬守礼之人，还是快去前面存候吧。”不待他说话，我低头退步，回身拜别。
心中又一沉。我着隐翠的目标，公然被长公主看破了。因而忙跪下，“奴婢擅作主张，实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