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笑笑:“朱大人年纪还小,不会明白的。”
只见锦素带着皇太子高显徐行而入。高显还不到九岁,却已经和锦素普通高了,身材也较同龄孩子魁伟。一张国字脸,不像天子高思谚,也不像周贵妃,倒与太祖有几分类似。只见他一身红色团龙袍,虽在幼冲,却已很有帝王之风。
咸平十五年四月初二,恰是我三年前入宫的日子。守坤宫摒绝春季已经太久,牡丹花抢先恐后次第盛开,急着用尽堆集三年的春意。姹紫嫣红,恍若隔世。牡丹还是,人面全非。
锦素道:“既是她送给我的,天然由我措置。且畴昔送给姐姐的几件金饰,我瞧姐姐并未戴过,送几管笔,想来姐姐还用获得。”
升平喝道:“别说了!这些男人哪有真情?”
我恭敬道:“娘娘只说了这些,再没有了。但臣女另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锦素笑道:“姐姐善画,莫非就不消笔?”见我还要说,忙伸手止住我,“封姐姐的企图我明白。姐姐警告我要谨慎与外臣来往,我也记得。三年前封姐姐送给我的银丝龟纹砚,至今还收在库房里未曾用过呢。”
我徐行走出寝殿:“明天是封后大典后第一日去晨省,千万不成有一点儿差池。”
桂旗悄悄一拍额头,笑道:“奴婢该死,竟忘了上茶。奴婢记得畴前大人最喜好碧螺春,现在还是喝这个?”
及笄之年已过,我比两年前高了很多,身上的衣衫满是新做的。因停战,后宫的用度也余裕了很多。新朝服掺了银线,腰肢一转,点点浮光超脱而冷峻。玉带以上好的六片羊脂白玉銙用革带穿起,带钩上系了一枚喜上眉梢碧玉佩,垂下银色宫绦。
未几时,沅芷又下楼道:“请朱大人将函件交给奴婢,殿下要看过了才决定见不见大人。”
沅芷忙道:“奴婢再去叨教殿下。”斯须回转,“殿下有请。”说罢引我进了玉茗堂的西厢。只见升平长公主端坐在南窗边,几个宫人捧了铜盆沐巾、头油梳栉等物站在一旁,一个年长的宫人正在铜盆中浣手。
沅芷道:“殿下,朱大人来了。”我忙上前施礼。
正自入迷,俄然闻声锦素笑道:“姐姐来得早。”
桂旗拭泪道:“奴婢出宫时,朱大人还未满十三岁,现在竟出落得这般模样,真真奴婢是老了。”
我叹道:“当年裘后退位,周贵妃让陆贵妃打理后宫,且自即将遇乔宫的用度降得比思乔宫低一等。每到年节,平阳公主的犒赏也比长姐义阳公主多。嫡庶之别,早有定论,只是太子未立,陛下便偏疼不肯立皇后。”
我悄悄一拍书案上的一沓史乘:“日光之下,无新奇事。”说着站起家来,“时候快到了,该走了。出了宫,这些话都不能提起。”
沅芷见我身后只要红芯一人,不由绝望:“殿下说了,谁也不见。”长公主与天子对峙,奴婢的性命便如在火上慢烤,在油中煎熬。沅芷天然盼着济慈宫来人劝服长公主,而不是我如许一个无关紧急的女官。
一时恍忽,竟分不清她在陈述本身的委曲,还是慎嫔的委曲。“畴昔的事情不必再想,当好眼下的差事要紧。”
我笑道:“姑姑还记得……”
听闻情郎无恙,又有周贵妃说辞的对付,若如许都不能打动升平长公主,我也不知该说甚么了。我要假装不知情,言及于此,已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