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素的手并不很冷，她手心的热度反而赛过我，带着些许汗水的冷腻：“我的性命迟早已不在了，才这么一会儿，冻不死的。”
我猛地推开他。但见他目光果断，神采寂然，并不似作伪。“为何？”
皇后止了泪，重新抱起高显：“贵妃随军出征，本宫便是他的亲娘，本宫要亲身脱手，把水抬出去吧。”几个内监抬出一个浴盆，又提了很多热水。乳母刘氏战役日奉侍高显的几个宫人都站起家来帮手。我赶紧辞职。
我不待她说完，便翻开被子道：“换衣！去桂园！”
皇后嘲笑：“不成妄断么？太庙起火、武库爆燃、公主暴毙、太子短命，都在本宫治下。”说着抬头泣道，“陛下啊陛下，您为何要让臣妾监国！”
芳馨赶紧秉烛进屋，烛光随她的手摇摆不止，她的影子亦在窗上瑟瑟颤栗。我问道：“谁来了？”
与启春谈说半晌，不觉已到亥正。启春正待起家告别，忽听东南边向连番巨响，如惊雷滚滚，山崩地陷。我忙开了门，奇道：“腊月里竟然打雷了？”
我无言以对，只得说道：“天意不成妄断，请娘娘节哀。”
我坐起家，翻开帷帐，扬声道：“谁在内里，出去回话！”
晚间，芳馨为我掖好被角，放下帷幔，持灯自去外间安息。微小的烛光从轻浮的纱帐上扫过，轻飘飘地搜刮去独一的光亮。如同我统统的但愿，都燃烧了。面前是黑漆漆的一团，我睁眼瞪着帐顶，脑中一片茫然。泪水从眼角滑落，沁入鬓发。
高旸道：“因为他对你不敬。”
启春点头道：“我虽故意，只怕爹爹不大喜好。这会儿还是不说，待事情定下了再奉告你。”
启春点头道：“那里是我有福，爹爹拗不过我罢了。这就是自幼练过剑术的好处了，爹爹如果不肯，我便离了阿谁家，再也不归去了！”
皇后正坐在床边抱着高显抽泣。她一身牙色长袍，衣角如被浓墨染过，现出一线灰黑之色。脚上一双素色绣鞋，鞋底沾满了污泥。泪珠一颗颗落在锦被上，渐次开出一片阴暗的花。高显湿漉漉的头发已经烤到半干，漂亮的面孔了无活力。但是眉间略蹙，仍有淡淡忧色。高显的乳母刘氏带着宫人跪伏在地，跪在门口的人已经耐不住室外的酷寒，浑身颤抖不已。
高旸道：“我将他引到郊野一刀告终，谁也不晓得。”
送过启春，我去易芳亭关照了一番，便寻了两个善于滑冰的内监，带我去湖面上检察三位公主的落水之处。返来查问一遍，转眼天气已暗。晚膳还要再去一趟易芳亭。
乍见高旸，如在梦中普通。我双眼一热，流下泪来。
他没有向我告别，便单独分开了易芳亭。朔风卷起乌黑的裙裾，我在他身后双泪长流。我晓得，他是不会娶我的了。
皇后苦笑，拭泪道：“显儿是个好孩子，太子之位他很当得，将来也必是一个好天子。这是天不垂怜，降罪于本宫啊。”
我忙道：“不敢当。只是想问mm一句，弘阳郡王殿下这两日在做甚么？”
锦素凄然一笑：“自从母亲去了，这世上只要贵妃和姐姐至心疼我。你是我的亲姐姐，对不对？”
启春的父亲启爵新近升任神机营副都督，主管火器打造之事。武库出事，他当夜便被皇后免官。启春也偶然在景园伴随太后，第二天一早便分开景园。我起了个大早去送她，待赶到时，她却骑着马早已去远了。汴河边焦黄的枯草接受不住马蹄的踩踏，灰黄的泥水滴点滴滴溅落在洁白的冰面上。启春似有所感，俄然勒马回顾。枣色骅骝在日光下出现淡淡一层紫光，风鬃雾鬣，神骏非常。那马仿佛只是原地打了个转，便又撒开四蹄疾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