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一日，我也如许问本身：西庭梨花，其可浣囊乎？
我叹道：“殿下当年因何悲伤远嫁，可还记得么？事过境迁，问又何益？”
升平道：“你说你没有看过那信，又安知关键安在？”
我摘下左腕的黄蜡石赤玉镯，叹道：“殿下非常在乎本身面貌被毁。我若照畴前的样貌画，殿下看了刺心，若照现在的样貌，我又下不去笔。轮作了两张，都废了。”
忽听身后一个沉寂的女子声音道：“尔时世尊，四众环绕，扶养恭敬尊敬赞叹；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佛所护念；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乱坠天花，有四花，别离为：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我谢过皇后，重新坐下。皇后感喟道：“因查到此事另有隐情，陛下方才宽恕了三位女巡和一干宫人。可惜了已经免官的太傅和少傅，传闻纪少傅已在家忧愤而死。”
我忙道了谢，又道：“殿下返来了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么？”
我会心，站起家道：“二位女人放心，我会奉侍殿下的，若不济事，再请二位女人出去好了。”
我可惜道：“先前另有很多受刑惨死的宫人。”
我低头不看她：“臣女不知殿下因何发怒，若殿下想晓得信中写了甚么，何不问理国公蜜斯？又或亲身问一问那写信之人。臣女不知信中写了甚么。”
我浅笑道：“长公主返来也有半个多月了，采薇每天进宫存候，便是不了解，也成了旧了解了。午膳好了么？端上来吧。”
我平一平气，垂眸恭谨道：“那一日，娘娘在景园的金沙池边命臣女做三件事，一是在易芳亭顾问三位公主的尸体，现在三位公主安然长眠于皇陵当中，臣女幸不辱任务。”
一个小宫女道：“殿下，那如何使得，若殿下要茶要水的，无人奉侍如何行？太后说过，殿下跟前不能离了人。”
我笑道：“殿下那一日不是问臣女，两宫会如何保殿下平生安乐么？臣女归去便遇见采薇mm。皇后克日几次召采薇mm进宫，其企图如何，能够想见。”
我心中一跳：“殿下何出此言？”
午后，我正歪在榻上养神，只等着采薇过来，谁知还是是纯儿来了。纯儿道：“女人从漱玉斋出来，赶上了守坤宫的苏女人来传召，便去了皇后宫里了。这一去也不晓得多少时候，本日恐不能来了，大人不必等了。”
我缓缓道：“那一年新年刚过，采薇mm就被囚禁在府中，接着托人送信进宫，厥后太后和贵妃命臣女用吴起和张敞之事警省殿下，最后理国公府仓促迎亲，采薇mm这才解禁。即便没有看过那封信，事情的原委也不难猜到。”
芳馨奇道：“殿下方才回宫，这就要再嫁？”
我忙道：“殿下不顾一己之身，和亲北燕，宁死不辱，于国有功。安平是个罪人，殿下何必自比于她？”
东门狡兔，其可得乎？[34]华亭鹤唳，其可闻乎？[35]
熙平悄悄合目，茫然道：“你也晓得了？”
我淡然道：“殿下自视甚高，不必人怜悯。何况……”我从榻上拾起芳馨缝了一半的芽黄色的春衫，低头轻吁道：“殿下很快就要再嫁，也不失为一件功德。”
升平转眸凝睇：“你说，倘若孤当初像安平皇姐如许，为心中所想，不顾存亡，本日会不会有所分歧？”
西偏殿上首的红木长桌上摆了一只刻花青瓷小香炉、两碟生果和两盘用金箔纸折得极邃密的小玩物。香炉两旁的曼陀罗花堆塑釉里红的烛台上，暗红的苗条花瓣和细如发丝的柱蕊，仿佛奋力伸长的十指，有力地攥住最后一缕亡魂。金箔纸熠熠生光，莲花香炉中，一左一右竖着六炷檀香，已将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