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道:“你如果个胡涂人,这宫里另有明白人么?”
小简道:“为何?”
我忙道:“太后仁慈。”
我笑道:“殿下连漱玉斋都舍得赐给臣女居住,可见是下定决计要在理国公府一辈子了。故此臣女先恭祝殿下与理国公世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升平笑道:“你欢畅胡涂了。恭喜孤做甚么?”
我笑道:“佳耦贵在相知相伴。”
升平放下书笑道:“躺了好几个月了,骨头都硬了。待气候再暖些,孤还要去益园转转。传闻益园现在很美。朱大人请坐。”
我转头对紫菡道:“我们归去吧。”
我笑斥:“又胡言乱语了!”
我笑道:“明天陛下召理国公父子入宫商讨婚事,阖宫高低那个不知?臣女先恭喜殿下。”
升平道:“过几天就是三月初六,是你十六岁的生辰。孤听人说,孤走的那几年,你常到漱玉斋来看玫瑰花。你既然喜好那些花,孤便禀明母后和皇兄,待孤嫁了,将漱玉斋赐给你居住。权当作是孤送给你的贺礼。”
我立即轻喝道:“不准胡乱问!”
想到天子操心安排长公主的婚事,我点了点头。小简接着道:“前几天有个宫人奉侍长公主殿下喝水,略慢了些,刚好陛下去了漱玉斋,全看在眼里。当时没说甚么,回到宫里便命令赶她去外宫刷恭桶了。前天早晨陛下问张女御进宫过得如何,张女御竟抱怨长公主的脾气大。固然只一句,但奴婢在外听了,吓得脸都绿了,只当她要被一脚踹下龙床。谁知陛下只笑了一声,开解两句,竟没实际。”
升平支起家子,将书抛在我的怀中:“你的眼睛太毒,谨慎是以得祸!”
小简笑道:“还不是那位张女御。前天早晨陛下问她喜好甚么花儿,她便说是紫藤。陛下当即从帐子里伸头出来,喘着气叫奴婢立即去花房传旨,叫拔了葡萄种紫藤!”
小简笑道:“陛下固然后妃未几,可倒是个风骚开通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力排众议,娶了辅国公的遗孀为贵妃,还封贵妃所生的皇宗子为皇太子。奴婢们暗里里早就说惯了,陛下从不睬论。只是想不到陛下会如许宠幸一个新进宫的小宫女,当真是奇了。”
慎嫔道:“都是君恩无常罢了。”说着微微一笑,“不过,益园又种上了紫藤,我很喜好。”
他说得绘声绘色,我虽窘,却也忍俊不由:“公公在内里如许说,就不怕陛下见怪么?”
小简想了想道:“就是前天傍晚陛下偶尔在漱玉斋见了,便喜好得很。若说有甚么过人之处,约莫便是仙颜娇俏,心机纯真吧。嘿,若换了一个边幅平常的宫女抱怨升平长公主殿下,保管打断她的腿!”
升平眸光一闪:“朱大人并没有嫁过人,明白得却多。”
进了三月,气候垂垂暖了。这一日,我去漱玉斋看望升平长公主,却见她随便盖着一袭草绿色团花锦被,歪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看书。洁白的衣裙曳在榻下,如冰雪覆地。指尖凝住秋色,透过薄薄的册页,莹润有光。
我道了谢坐下,浅笑道:“只要殿下的身子好起来,有多少美景看不得?何况殿下丧事近了,出了宫,自可遍赏天下名胜。”
跟着东风携第一丝暖意拂过益园,张女御就像一朵最新奇最柔滑的杜鹃花临风盛开,衬得守坤宫中成百上千的宝贵牡丹都失了艳色与风致。皇后便如许得宠了。
这一日慎嫔提起此事,唏嘘道:“畴前陆氏为妃时,不言不语的非常诚恳,我实在想不到她不但有宇量、有胆量,还颇具治国才气。原觉得她登了后位便能天下承平了,谁知她也是个没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