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堕泪，小羽士自也潸然泪下，他哽咽着答道：“并未曾。我师父说，他平生捉鬼无数，捉了很多恶鬼，却也灭了好些不作歹的鬼。他年青时不懂事，到前面才明白，鬼有吵嘴，好鬼该当超度它，而毫不能灭了它。灭了以后，它便永久不能投胎转世，就此完整消逝在六合之间。这实在是件大损阴德、大不该该的事！”
“我师父远远看上去是一团光鲜，但实在只能远观不能近看。这靠近一闻，哎，臭不成闻。”
仿佛感觉这么说师父不好，小羽士又仓猝解释道：“不是我师父不爱洁净，只是他实在太懒，懒得沐浴，懒得洗衣服。再一个是他天生体味极重。大热天里汗臭味加上体臭味，真能熏得死苍蝇。”
醉道人一躺下，就迫不及待地解开腰间那巨大的，足足和他的粗腰有得一拼的酒葫芦，拧开盖子，就是灌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将那酒含在口中好一会儿，才细细地、一点点地咽下。咽完了，伸开嘴，呼出一口酒气，舒畅地**了一声。
“你问我道号，我一天到晚都泡在酒中，糊里胡涂的，本身的道号都忘得差未几了。了解的人都管我叫醉道人，不了解的人，管他做甚么？”
醉道人悠然神驰：“那才叫了得啊！手腕真是无穷无尽，却又个个灵验不凡，我是拍马都追不上。他那一身所学能够后继有人，也是我道门的大幸啊！”
这话小羽士也传闻过，哽咽着点了点头。
醉道人伸出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捋：“肉能够给你吃上一口，酒绝对不能给你喝上半口。”
退去后，腐败子安排留宿。小羽士是新来的，很不幸地，和那醉道人同挤一个小间。
醉道人长松了口气，懒懒地躺下，含混地说道：“这就好，和好酒的人同住一屋，真会要我的老命。”
小羽士还是只能苦笑。
小羽士气极，直恨不得取出包裹中的长剑，和他冒死。这下甚么道心都没了，他正想破口痛骂，俄然脑中灵光一闪，叫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师父懒极、极懒，像他这么懒的人不成能会收徒。”
醉道人听了，竟点了点头，再问：“你师父常日里为人如何？”
小羽士见了，强自忍住，才没有放声大哭。
“我师父……”
想了想，小羽士苦笑：“我师父长得还真没甚么特性，普浅显通的，丢在人群中就找不着。他身量不高也不矮，人不胖也不瘦，长得不丑也不美。”
醉道人拍打洁净身上的灰尘，再正了正衣冠，神采庄严地朝九阴山方向跪下，拜了三拜。
小羽士再问：“叨教道兄，这……”
两人悲伤了好久后，醉道人才说道：“你师父他年青时为了研习捉鬼之术，哪儿有鬼他就往哪儿钻。一传闻有恶鬼，更是不远千里也得赶畴昔。他年青时道术尚浅，是以也受了好些伤。”
小羽士怒了：“道兄这话好生没事理，鄙人怎会是骗子？”
收住哀痛，醉道人正色说道：“你师父捉鬼之术，天下无双！即便往前再数几十年，也当无人能出其右。我且问你，他那一身本领，你学到了几成？”
醉道人吓得从床上蹦下来，连连摇手：“错，错，不敢当，毫不敢当。我固然跟你师父是老友，但在他面前，我一向是以后辈自居，你欢畅的时候叫我一声‘老哥’，不欢畅的时候叫我一声‘老醉鬼’，你我平辈论交，平辈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