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伟男人也拱起手，当真道：“多谢林掌柜。”
“再加点，面团太稠，摊出来的饼子就不敷薄，不敷细，影响口感。”林淡批示两个小丫头和好面，然后取出封存了一冬的猪油，用来炒制菜丁。猪油在锅里化开，收回兹啦兹啦的脆响，另有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引得世人连连吞咽口水。
实在赵六也饿了，不由朝俊伟男人看去。
林掌柜仿佛还病着, 偶尔会咳嗽两声，引得俊伟男人几次去看马车，却因为一道竹帘隔着，甚么都看不见。走了约莫一个多时候，名唤罗铁头的部属一边打嗝一边凑到男人身边，抬高音量道：“头儿，我们甚么时候停下驻扎？我饿了。”
“这就是贴秋膘的意义吧？”两个小丫头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那夏季吃甚么呢？”
男人只是淡淡瞟他一眼, 没答话, 名唤赵六的部属便嘲弄道：“才吃过午餐没多久, 你如何又饿了？”
两个小丫头舔唇诘问，“春季吃甚么？”
“夏季吃的是一个‘暖’字。”林淡把五个巴掌大的平底锅架在火上，用切成块的肥猪肉擦了擦锅底，缓缓倒上面糊，手腕悄悄一转，不到两息就摊好一张饼，又把锅倒扣在洁净的陶盆上，薄饼便本身掉下来，嫩白嫩白的，一张一张堆叠在一起。
世人一面喝彩一面挤到陶盆边来抢食。巴掌大的薄饼白生生的，裹上菜丁往嘴里一塞，味蕾便被浓烈的香味充满。笋丁清脆爽口、香干丁软糯咸香，芥菜和蘑菇的汁水融会在清甜的饼皮里，汇成一股浓浓的鲜。若觉滋味偏淡，还能裹上一点野葱段和酱料，咸的、鲜的、甜的、辣的……十足在舌尖化开，好似把全部春日都含在嘴里普通。
“你还去过巴蜀？”向来沉默寡言的俊伟男人竟主动开口：“那边的路很难走。”
林淡手腕高低翻飞，五个锅连续擦油，连续摊饼，半晌工夫就已做好数十张饼，大小、厚薄几近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她还缓缓说着话，“夏季冰冷，吃进嘴里的食品必须是暖的，那样才舒坦。过年的时候一家人挤在一块儿包饺子，说谈笑笑、热热烈闹，把煮好的饺子从沸水里捞出来，趁热吃一口，胃暖了，心也暖了。油炸的丸子、红烧的猪蹄、清蒸的鲥鱼，呼啦啦地冒着热气，香的哦……”
“今晚吃甚么？”未等马车停稳，罗铁头已孔殷火燎地扣问起来。
“那就在这里歇一晚吧。”名唤小竹的小厮也不是不晓得好歹的人，赶紧让车夫把车停下。
“那就多谢林掌柜了。”赵六和罗铁头顿时朗笑起来。这位林掌柜待人接物非常有礼，叫人看着舒畅。
林淡冲几人略一点头，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林子里摘野菜。日前刚下过一场春雨，泥土还是湿的，各种野菜绿油油地冒出芽来，漫山遍野都是。三名主子则留下提水、砍柴、垒灶、生火。两名壮汉原筹算躺下歇会儿，当甩手掌柜，被自家首级一瞪，不得不爬起来帮手干活。
三名壮汉不知何时已围拢过来，一边听林淡说话一边看她做饭。这林掌柜不但厨艺了得，说话也非常顺耳，张口杜口满是美食经，叫人听了有如享用了一顿盛宴，内心格外满足，当然肚子也就更饿了。
芍药、杜鹃挠头傻笑。她们流口水都来不及，那里有工夫想别的。
林淡翻搅着菜丁，柔声道，“春日吃的便是一个‘鲜’字。这是万物复苏的季候，统统都是新的，也都是鲜的，你们闻闻这充满花香的氛围，是不是也是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