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宫人见礼,朱祐樘相询,她才恍然大悟,这可真是她千万想不到的一个主子:
李慕儿转头,难堪地冲她笑了笑。吴太后回以一笑,欣喜道:“人这平生,难保不做错事。哀家当年,年青气盛,也做过很多荒唐事。王太后遭此一劫,大抵也能像通些,能够放下过往各种,不是好事。”
雪还没有积厚,朱祐樘的足迹碎碎地散在面前,李慕儿摸了摸额头,干脆提了裙角,悄悄一跃踏在他踩过的处所。
李慕儿作势要行大礼,被吴太后扶住,拍鼓掌背道:“过来烧柱香吧。孤魂得以摆脱,循环也好安宁,善哉善哉,女学士做得对。”
李慕儿不肯他想起悲伤事,忙扯开话题,“你为何带我去寿安宫?”
吴太后也不再说甚么,顾自坐得远远地盘弄佛珠。
先帝的废后——吴皇后。现在,该称呼她为吴太后。
“是好喝,洁净。”朱祐樘看来表情亦不错。
玉屑晶莹,洋洋洒洒。一起走了好久,两人皆未打伞,到得寿安宫门口时,已经落得浑身是雪。
李慕儿目瞪口呆地望着母慈子孝的二人,竟忘了存候。
朱祐樘双瞳在雪光映托下如同琉璃,眨眨望向李慕儿,“母后是父王的废后,被贬冷宫。她很早就发明了我,但是她不但没有把我供出去,还救下了我,到处保全我们母子,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月俸吃食,都藏下来留给我。是以我即位后,便想为她昭雪,给她太后的名位……”
“嗯。”李慕儿点点头。不知为甚么,一贯巧舌如簧的她,现在闻着这满室的檀香,竟感觉心中喧闹,不肯扰了这宁静的氛围。
宫城之下,银装素裹,一片喧闹秀美。
李慕儿被他逗乐,“公然甚么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太后做过的事情,我觉得她不想让人晓得,以是不敢奉告你。”
从寿安宫出来,李慕儿脚步轻巧了很多。夜已深,雪已停,李慕儿从未曾深夜走过这紫禁城,竟也感觉新奇。她抬袖笼着冰冷的脸庞,清澈双眸浮着点点冲动之色,“阿错,吴太后宫里的粥,真好喝。还是我没用晚膳,才感觉特别适口?”
“唔,没甚么,就是想让母后见见你。”朱祐樘说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兀自往前走去。
“可她不要,对不对?”李慕儿抿抿嘴,感喟道,“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吧。”
只是看着面前李慕儿,雪花落满发髻,一袭桃红褙子如同梅花一点,鲜艳欲滴,不由感慨:丫头心机空灵无垢,偏赶上阿错如许仁厚不负百姓的天子,两人今后年事,怕是难走。
朱祐樘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