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痛骂:“好贼捣子,你如何来掠取我的货色!”又叫天福儿来帮忙。天福儿刚走上前来,被鲁华一脚踢过一边,那里还敢上前。
弓足不欢畅了:“我的儿,你就掉了造化了,娘手里拿的东西你不吃,那吃谁的?”说完,口中噙了一粒鲜核桃仁儿,送与西门庆口中。
那人道:“你没借银,却问你讨?自古苍蝇不钻没缝的蛋,快休说此话。”
瓶儿满心欢乐,说道:“好哥哥,本日多累你对爹说,成绩了二娘此事。”因而亲身洗手剔甲,到厨下清算菜蔬,管待玳安酒饭。说道:“你二娘这里没人,明日好歹你来帮扶天福儿,看着人搬场伙出来。”
蒋竹山一脸气得蜡黄,骂道:“好杀材,狗男女!你是哪处的捣子,走来吓诈我?”
那公差闻声屋里妇人嚷骂,不知何故,催逼蒋竹山:“既没银子,趁早到衙门回话去罢!”
另一个说道:“你休问他,量他才开了几日铺子,有几味药材。”
二人说道:“大官人,这没的说。小人平素受恩甚多,现在使令小人之处,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西门庆弯下腰去附耳低言,把蒋竹山要了李瓶儿的事略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只要你弟兄二人替我出出这口气便罢了。”接着搂起衣底,顺袋中另有四五两银子,全倒了出来与了二人:“且拿去打酒吃,只要替我干好了,还谢二位。”
“贼淫妇,有脸哭,她说了甚么。”
瓶儿在房入耳见外边人嚷,走来帘下听觑,见保甲将竹山拴去了,气得直瞪眼儿,使出冯妈妈来,把牌面幌子都收了,封闭流派,坐听动静。街上的药材,被人抢了很多。
月娘听了,欲待出去驱逐,心中又吞不下这口气;欲待不出去驱逐,又怕西门庆性子不是好的。沉吟了一回,因而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出来驱逐。瓶儿出得轿来,抱着宝瓶,径往她那边新房里去了。迎春、绣春两个丫环早在房中铺陈伏贴。
弓足听罢,笑得弯下了腿,说道:“我才不信哩。何况人家问的是猫,有何不对?”
“这类人单爱外装老成,内藏奸滑。”西门庆又补了一句。
西门庆不今后边去,径到花圃里来,见家人在清算东西,便问弓足:“本日做甚么来了?”
“你看不出他,你说他低着头儿,他埋头看你的脚哩!”西门庆说道。
二人谢了又谢,酒足饭饱,拿了银子又去耍钱去了。
“汗邪的油嘴,他可看人家老婆的脚?”弓足不信,“他一个文墨人儿,也干这事儿?”
过街鼠张胜上前拦住,说:“鲁华,你还不知他白叟家性儿?你不收,好似我们推托的普通。”说着,接了银子,扒倒地下磕了个头,说道:“你白叟家只顾家去坐着,不消两日,管情稳稳地教你笑一声。”又加一句:“只望大官人到明日把小人送与哪位老爹府里听差,就照顾了小人了。”
竹山认的是死理,还说:“我几时借他银子来?”这话刚说出口,那鲁华又要出拳头,竹山软下劲来,改口道:“就是问你借的,也得渐渐好讲,如何这等撒泼?”
瓶儿见西门庆连续三夜不进新房来,暗自落泪。到半夜,打发两个丫环睡了,饱哭了一场,走到床边,用脚带吊颈,吊颈自缢。还好两丫环警悟,昏黄中见新房里灯光暗淡,人影晃晃,赶紧起来剔灯照看,吓慌了手脚,走到隔壁叫春梅说:“俺娘吊颈哩!”慌得弓足起来到这边看视,见瓶儿穿戴一身大红衣服,直挺挺吊在床上。弓足赶紧和春梅一道把脚带堵截,挽救下来,撅了半日,瓶儿吐了一口涎水,方才复苏。弓足又叫春梅:“后边快请你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