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出了院门,直奔瓶儿家中,回了话。
草里蛇那里肯接,说道:“小人受你白叟家恩还少哩!这些小事有何难哉?这个银两,小人断不敢接管。”
到了晚夕,就等着西门庆进房。西门庆旧恼在心,不进房去。
张胜说道:“瞧你,又吃了早酒了。”
玳安答道:“没事。堂客都散了,家伙也收了。只要大妗子与姑奶奶世人,大娘邀去后边坐了。本日狮子街花二娘那边使了老妈与大娘送了生日礼来,四盘羹果,两盘寿桃面,一匹尺头,又与大娘做了一双鞋。大娘与了老冯一钱银子,说爹不在家,也没曾请去。”
竹山听了,自知存身不住,不再要求,哭哭啼啼,忍着两腿疼痛,自去另寻房儿。瓶儿把他本来的药材、药碾、药筛、箱笼之物,立即催他搬去。两小我就这般开交了,前后统共不到两月,临出门,瓶儿还使冯妈妈舀了一锡盆水,赶着泼去,说道:“喜得朋友离面前。”
瓶儿见西门庆连续三夜不进新房来,暗自落泪。到半夜,打发两个丫环睡了,饱哭了一场,走到床边,用脚带吊颈,吊颈自缢。还好两丫环警悟,昏黄中见新房里灯光暗淡,人影晃晃,赶紧起来剔灯照看,吓慌了手脚,走到隔壁叫春梅说:“俺娘吊颈哩!”慌得弓足起来到这边看视,见瓶儿穿戴一身大红衣服,直挺挺吊在床上。弓足赶紧和春梅一道把脚带堵截,挽救下来,撅了半日,瓶儿吐了一口涎水,方才复苏。弓足又叫春梅:“后边快请你爹来。”
竹山认的是死理,还说:“我几时借他银子来?”这话刚说出口,那鲁华又要出拳头,竹山软下劲来,改口道:“就是问你借的,也得渐渐好讲,如何这等撒泼?”
这夜,西门庆到后边玉楼房里歇宿。二人正在房中吃酒,还未睡哩,一边吃,一边说话。
弓足听罢,笑得弯下了腿,说道:“我才不信哩。何况人家问的是猫,有何不对?”
“这类人单爱外装老成,内藏奸滑。”西门庆又补了一句。
“生药行只要冰片,是南海波斯国隧道出的,哪有冰灰来?”竹山不笑了。这不是找叉么?
玉楼劝道:“你娶将她来,连续三日不往她房里去,惹她心中不恼么?好似俺们把这桩事放在头里普通,头上末下,就让不得这一夜儿?”
西门庆见玳安脸红红的,又问:“你那里吃酒来?”
西门庆则说道:“只要几碟细果子儿,筛一壶葡萄酒来我吃。”
那竹山听了,气得脸上发紫:“气杀我也,我和他见官去。谁见他甚么钱来?”
“从那日提刑所出来,蒋竹山就被二娘打收回去了。二娘悔怨死了,一心还要嫁爹,比先前瘦多了,央及小的好歹请爹畴昔,讨爹的话儿。爹若吐了口儿,还教小的回她一声去。”
蒋竹山一脸气得蜡黄,骂道:“好杀材,狗男女!你是哪处的捣子,走来吓诈我?”
西门庆说道:“涩剌剌的,吃它做甚么?”
头一日晚夕,西门庆是在弓足房中睡。弓足见他出去脱衣上床,问道:“她是个新人儿,这头一日,你就空了她房,作何事理?”
那人说道:“蒋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张胜就是保人,你这也忘了。”又向袖中取归还契文书,在蒋竹山面前晃了晃。
另一个说道:“你休问他,量他才开了几日铺子,有几味药材。”
弓足与他脱了衣裳,叮咛春梅上酒菜。
竹山慌了:“我那里借你银子来?我借了你银子,也有文书、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