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刚走,潘弓足和大姐就从后边出来。
瓶儿道:“正月十五日中午。”
月娘世人往家里走来。
弓足笑道:“我说后边不见,本来你们都往前头来了。”
瓶儿道:“孩儿今已是寄名做了羽士。”
潘弓足说道:“我不信。像人家男人在院里嫖院来,家里老婆未曾往那边寻去?寻到了未曾打成一锅粥?”
月娘说道:“俺们刚才送大师父出来,卜了回龟儿卦。你早来一步,也教她与你卜卜。”
老婆子说道:“若属小羊,本年二十七岁,辛未年生的。生几月?”
老婆子说道:“如果大龙,四十二岁,小龙三十岁。”
玉楼道:“已克过了。”
玉楼对老婆子说:“你卜个三十四岁的女命,十一月二十七日寅时生。”
胡僧说道:“我有一枝药,乃老君炼就,王母传方。非人不度,非人不传,专度有缘。既是官人宠遇于我,我与你几丸吧。”因而向褡裢内取出葫芦儿,倾出百十丸,叮咛道:“每次只一粒,不成多了,用烧酒送下。”又将另一个葫芦儿揭了,取二钱一块粉红膏儿,叮咛道:“每次只许用二厘,不成多用。如果胀得慌,用手捏着两边腿上,只顾摔打,百十下方得通。你要慎重用之,不成轻泄于人。”
当下,世人穿上皮袄,拜辞吴大妗子、二妗子起家。吴银儿谢了大妗子、二妗子,叩首告别。大妗子与她一对银花儿,月娘、瓶儿每人袖中摘了一两银子给她。这时,天上雨雪相杂,吴二舅拿了一把伞给琴童,让琴童为月娘打着。头前两个排军打着灯笼,一行男女跟着,走冷巷,上大街。路过吴银儿家,月娘见入夜地湿,说要送吴银儿到家。银儿推却,月娘便教玳安送了畴昔。
弓足摇了点头儿说道:“我是不卜卦。常言道,算的着命,算不着行。想前日那羽士相面,说我短折哩,怎的哩,说得民气里影影的。随它,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沟里就是棺材。”
月娘又说:“你卜卜这位奶奶。李大姐,你与她八字儿。”
那老婆子把灵龟一掷,转了一遭儿愣住了,揭开端一张卦帖儿。上面画着一个官人和一名娘子在上面坐,其他多是侍从人,也有坐的,也有立的,守着一库金银财宝。老婆子说道:“这位当家的奶奶是戊辰生。戊辰己巳大林木。为人平生有仁义,脾气宽洪,心慈好善,看经布施,广行便利。平生筹划,把家做活,替人顶缸受气,还不被说好。喜怒有常,主下人不敷。恰是:喜乐起来笑嘻嘻,恼将起来闹哄哄。别人睡到日头半天还未起,你人早在堂前禁转。婢女洗铫铛,虽是一时风火性,转眼却偶然,就和人说也有,笑也有。只是这疾厄宫上着刑星,常沾些啾唧。吃了你这心好,济过来了,今后有七十岁活哩。”
月娘对玉楼说道:“你也叫她卜卜。”
弓足不欢畅:“有本领,到明日问男人要一件穿,也不枉的,拾了人家旧皮袄来,披在身上做甚么?”
月娘把包翻开,吴大妗子接过给弓足穿的一件青厢皮袄在灯下旁观,说道:“好一件皮袄。五娘,你如何说不好,说是黄狗皮。这那里有甚么黄狗皮,给我穿了吧。”
瓶儿从袖中取出五分一块银子,月娘和玉楼每人与钱五十文,打发卜龟卦老婆子去了。
瓶儿笑道:“我是属羊的。”
月娘道:“你卜个属龙的女命。”
送走蔡御史,西门庆回到方丈,发明有一云游和尚形骨古怪,边幅非常,知此僧必定是个有手腕的高僧。二人扳谈,方知乃是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胡僧,云游至此,施药济人。西门庆心中成心,请到家中,好生接待。这胡僧也不戒荤吃斋。西门庆让他酒足肉饱,便向他求房中术的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