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陈经济拿着九匹水光绢出去:“爹说教娘们剪各房熟行帕,剩下的与娘们做裙子。”
孟玉楼说道:“娘,不是这等说。李大姐倒也罢了,没甚么。倒吃了他爹恁三等九格的。”
徐先生当即写好殃榜,盖伏瓶儿身上,又向西门庆说道:“十九日辰时大殓,一应之物老爹这里备下。”
统统清算伏贴,西门庆将潘羽士领进,走到瓶儿房穿廊台基下。那羽士今后退了两步,似有呵叱之状,喃喃地又说了几句,才进了房中。潘羽士面向病榻而立,环顾四周,又仗剑手内,掐指步罡,念念有辞。然后走出明间,朝外设下香案。西门庆焚了香。潘羽士焚过符,喝道:“值日神将,不来等甚!”噀了一口法水去。只见一阵暴风过后,一黄巾力士拱立阶前,大声说道:“召吾神那厢使令?”潘羽士说道:“西门氏门中李氏阴人不安,投告于我案下。汝即与我拘当坊地盘,本家六神,查考有何邪祟,即与我擒来,不得迟滞。”说完,那神不见了。潘羽士瞑目变神,端坐于位上,敲击令牌,如同问事一样。好久,才睁目离座。
徐先生令摆布掌起灯来,在厅上揭开纸被旁观,手掐丑更,说道:“合法五更二点彻,还属丑时断气。”又翻开青囊,取出万年历黄向来旁观,问了姓氏并生辰八字,批将下来:“已故锦衣西门夫人李氏之丧。生于元祐辛未正月十五日中午,卒于政和丁酉玄月十七日丑时。本日丙子,月令戊戌,犯重丧之日,煞高一丈,向西南边而去,遇太岁煞冲回,斩之吉,避本家,忌哭声,成服后无妨。入殓之时,忌龙、虎、鸡、蛇四生人外,亲人不避。”
“洗了脸倒好。”月娘说道,“头里使小厮请他后边洗脸,他把小厮踢出来,谁再敢问?”
二人哭完爬起来,西门庆与他们回礼。两人又哭了几声,说道:“哥烦恼也!”让至配房内,与温秀才叙礼坐下。
西门庆说道:“你放心,灯上无妨事。”
西门庆点着头听着,如刀割心肝普通,哭道:“我的姐姐,你所言我晓得,你休挂虑我了。我西门庆哪世里绝缘短幸,当代里与你伉俪不到头!疼杀我也,天杀我也!”
西门庆闻知凶信,和吴月娘两步做一步,奔到前边,揭起被,只见瓶儿面庞不改,脱但是逝。西门庆也顾不得瓶儿身底下的血渍,两只手抱着她的脸腮亲着,口口声声地叫喊:“我的有救的姐姐!有仁义好性儿的姐姐!你怎的闪了我去了,宁肯教我西门庆死了吧!我也不久活于世了,平白活着做甚么!”哭着,跳着,厥后放大声号哭起来。
瓶儿说道:“甚么灵,回个神主子,过五七烧了罢了。”
西门庆说道:“我的姐姐,你不要管。有我西门庆在一日,扶养你一日。”
吴月娘正和李娇儿、孟玉楼、潘弓足在帐子前面安排各房丫头和家人媳妇做事,闻声西门庆又哭起来,喉音也叫哑了,问他,送茶与他吃,他只是不睬。月娘只得对玉楼几个说道:“瞧这个韶刀!死也死了,你还能哭活她?哭两声,丢开手罢了,只顾扯长绊儿哭起来。这几夜没睡,头也没梳,脸也没洗,一夜下来,黄汤辣水还没尝着,就是铁人也禁不住。把头梳了,吃点甚么,另有事儿要办哩。”
不一会儿,棋童儿请了应伯爵、谢希大来到。二人进门便扑倒灵前地下,哭了半日,总叫着:“我的有仁义的嫂子。”
西门庆教徐先生看破土安葬日期。徐先生问道:“老爹,停放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