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笑了笑道:“我何尝不是出乎料想?若非督师千里召我,我现在想必还在东南主持政务。军事?向来都未想过涉足。”
高进库回道:“豫省腐败,左帅剿贼更要护本。”河南许州是左家军的大本营,左良玉分开时固然留下了一些军队驻防,可当前以闯军为首的各路贼寇攻伐之势愈演愈烈,相隔两地毕竟心境难安。而上马军先行开道,接下来左良玉必也会率后续军队转进。
左家军的军纪,陈洪范多有耳闻目见,他此前也暗里派标兵去房县刺探过,回报的环境无一例外都是县城残破、百姓日夜蒙受践踏,左良玉乃至还派兵分往竹山县、郧县等地讹诈赋税,凡是处所官不从的,立即烧杀劫夺,操行狠过贼寇。各种暴行数不堪数,就说郧阳全府被他扒地三尺也不为过。
“献贼来往无定,既破城遁走,保不齐何时又会悄悄回返。兵民逃散,哪个敢留、哪个又敢再去解下麻绳。”一名身着补服的文官踏步走到那中年武官身边,与他一起向上望去,嗟叹不已。
周凤梧因顶替战死疆场的前任参将罗岱而受汲引,资格不及高进库,而留着山羊胡子的高进库实可称左良玉的得力臂膀,亦与陈洪范熟悉。陈洪范见是故交,稍稍放心,见礼问道:“左帅要出山了?”
一名年过四旬的中年武官抬头察看着残破不堪的县城城垣好久,乌青着脸摇了点头。残败的城头上,吊挂着两根麻绳,它们的底端,各自拴着一颗人头。颠末近一个月的风吹雨打,那两颗人头都已经大大腐臭并给鸟雀啄食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在时下的轻风中悄悄摆动,狰狞而又诡异。
三人商定,左家军两营裹挟着陈洪范数十骑持续向东行。石花街与谷城县城相距三十余里,高、周快马加鞭,赶在了入夜前到达了城门口。城内只要一些县里的团练、弓手驻防,连昌洪前营的营房都建在核心,高进库却执意要求引兵进城歇息,并理直气壮道:“我军背井离乡、客居外埠,为国浴血奋战近两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驻扎城郊,北风朔朔还是,陈帅莫非忍心看着我军健儿遭倒春寒之苦,又冻杀了人马?”
中年武官连连感喟道:“我猛如虎当初内附天朝,本意是为国效力对抗外虏。那里又想获得,这大半辈子,反而都是在和流贼追逐。”
陈洪范为莫非:“不是陈某用心难堪,实因县城遭前灾,民屋焚倒略尽,只这两年连续建了一些,到底数量窘蹙,怕是没处所腾给贵军。”
被众骑围在中间的陈洪范故作平静,大声自报家门,不一会儿,两骑自火线驰来,甲胄光鲜的军官上马与陈洪范相见,倒是左良玉的左骁骑营参将周凤梧与右骁骑营参将高进库。遵循左家军的一贯体例,他两营合起来当足有三千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