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淡淡隧道:“坊间传言,意娘身后,武恒爻老是当她还活着,每天对着虚空说话,与虚空对坐饮食,与虚空操琴联诗,赏花喝茶,仿佛意娘还活着一样。同僚们因为他的痴异行动,纷繁耻笑他,冷淡他。仆人们感觉惊骇,也都逃离了官邸。连武后也以为他得了邪症,心生怜悯。或许,武将军就是喜好这里的清幽,才住在这里。只要住在这阔别尘嚣的别院,不受世人指导,他才气和亡妻温馨地在一起吧。”
元曜敲了拍门上的铜环,久久无人来应。要么,是家仆早已经睡死,要么就是没有家仆。
明显是很诡异的场景,元曜却感觉有一种琴瑟调和,鹣鲽双飞的美感。一人一鬼,尘缘已断,仅凭着一丝不灭的执念和欲望,仍旧做着人间相爱至深的情侣。
白姬打着呵欠,走上楼梯,“好困,该睡一会儿了。”
“因为,那是他们的爱欲。缥缈阁,是为了众生的欲望而存在。”
“算了,见了她也没有效。她的欲望太激烈,不会窜改。”
白姬没有直接答复元曜的话,只是淡淡道:“天龙八部③,应当也算非人吧。”
元曜忍不住问道:“你今晚拜访意娘,是想劝她窜改情意么?莫非,让她返魂重生,与武恒爻相守平生,不好么?”
元曜将手伸向地上的华裙,却被白姬禁止。
“比永堕虚无,更加可骇的代价。”
白姬深思了一会儿,道:“唔,爬墙吧。”
一曲舞罢,武恒爻与意娘相携而坐,相互依偎。武恒爻固执意娘的手,暖和的人手扣着冰冷的白骨,十指交缠,密意如初。
过了益尚坊向右转,就来到了朱雀大街。朱雀大街是长安城的中轴线,也是长安最宽广的街道。
小墨客想拉一个共犯,“白姬,你不上来吗?”
四乘马车在元曜面前停了下来,车中传来一个严肃而醇厚的男声:“好久不见了。”
“佛经中,非人是指形貌似人,而实际不是人的众生。”
元曜牙齿高低颤抖,惊道:“白姬,她、她是甚么人?”
元曜巴巴地昂首望墙,等着白姬翻墙出去。
贵妇回过甚,淡淡一笑,气质雍容崇高,“没干系。这位公子,你看妾身的裙裾皱了,你能替妾身将它理平吗?”
东方响起了一声悠长的鸡鸣,夜之华宴靠近序幕,非人的喧哗垂垂沉寂,人的喧哗伴跟着泛白的天空缓缓拉开了序幕。
元曜有些冲动,他固然是一个读书人,却一贯佩服秦皇汉武的雄才伟略。
“但是,这里也太萧瑟了。这些树木花草,如何也得找几个花匠来修剪一下吧?”
宅院占地很大,但院墙上,大门上朱漆剥落,杂草蔓生。与其说是富朱紫家的别院,倒更像是一座烧毁的寺院。
华衣贵妇的皮肤很白,两点蚕眉,一点樱唇,发髻矗立入云,簪珠佩玉,气质崇高而文雅。她穿戴一身斑纹庞杂的孔雀紫华裳,约有两米的裙摆长长地拖曳在地上,在夜色中泛着点点幽光。元曜的呕吐物,就吐在了她拖曳在地的裙裾上。
幸而墙下是草地,杂草柔嫩,小墨客未曾受伤。
“欸?!”元曜诧异,车中人在和本身说话么?不,不成能,固然没有瞥见车中人,但只听声音中的气度,只看仪仗队的气势,他必定本身不会熟谙这般身份崇高的人物,对方莫不是认错了人?
元曜仓猝报歉:“对、对不起……小生不是用心的……”
元曜舌挢不下,“他们都是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