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琉璃吧。”元曜道。他想起怀秀在缥缈阁试墨时写下的经、文:“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表里清澈,净无瑕秽。”
白姬将怀秀的心脏放在手中,五指合拢,捏碎了它,笑了,“民气不如琉璃净澈,但却比琉璃暖和。”
白姬“扑哧”笑了:“实在,世上哪有甚么竹夫人?”
最后一只胡蝶飞入经籍中时,怀秀身上已经没有了魔虫,但却还缠着一层一层透明的心线。
“不管如何说,白姬你是一个好人。”
元曜仓猝摆手,道:“不要,不要,小生才不要当和尚!”
白姬道:“我不晓得好不好,但如果不如许做,怀秀禅师只怕度不过心魔之劫,会死去。他有慧根,也有佛缘,只是太年青了,还没有经历过尘凡百色,还不能明白真正的‘空’,还没有能够应对‘劫’的聪明和表情。”
白姬奥秘一笑,“我也只是传闻,不晓得真伪。”
走在路上时,元曜问白姬道:“将怀秀禅师的心换做琉璃,如许做好吗?”
韦彦考虑了一下,竟然有些心动。
“藏经阁中的壁画。传闻,只要拿燃烧的火把靠近壁画,壁画上的佛像就会动起来,还会说话呢。”
胡蝶们飞入了空缺的经籍中,在每一页上都定格成栩栩如生的丹青,一本《莲华经》转眼变成了彩蝶绘。
俄然,“啪,啪--”黑茧一个一个地破开,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胡蝶钻出了黑茧,振翅而飞。
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以后,下去泡茶了。
元曜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
“那是因为甚么?”
元曜道:“这也是功德。竹夫人会吃人,太可骇了。”
韦彦笑了,一合折扇,“嘿,我去尝尝。”
怀秀禅师病愈以后,礼佛更加虔诚专注,对佛理的贯穿也更进了一层。他的身上模糊披发着琉璃般净澈的气质,言谈时字字珠玑,句句真言,流露着大聪明,大彻悟。世人都称怀秀禅师为“真佛”,很多信徒虔诚地膜拜他,聆听他的禅理,乃至有无恶不作的江洋悍贼也因为聆听了他的一番禅理而被感化,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怀秀仍旧昏倒不醒,毫无知觉。
元曜一头盗汗。这条奸刁而吝啬的龙妖绝对是在借韦彦的手玩弄前次获咎她的妖灵们。韦彦玩上了瘾,必然会常常来青龙寺烧壁画,那些妖灵只怕会常常飘在半空中,忍饥挨饿了。
“对了,白姬,被丹阳用火把赶走的壁画妖灵不会有事吧?”
一大片斑斓的胡蝶从怀秀身上飞起,色采斑斓的尾翅上不时洒下银红色的磷粉,在半空中交叉出一道道梦幻般的光晕。
白姬、元曜乘坐韦彦的马车来到了青龙寺。韦彦说了然来意,知客僧将三人迎入了寺中,带到了怀秀的禅房。
怀秀圆寂时八十一岁,他的弟子们火化他的尸体以后,从灰烬中获得了一颗琉璃。大师都说,这颗琉璃是这位得道高僧平生修习佛理的结晶。只要大智大慧,大彻大悟的高僧,才有一颗琉璃心。佛道中人将这颗琉璃视若珍宝,一向供奉着。
元曜笑道:“那是因为你帮了怀秀禅师。帮忙别人,是一件欢愉的事情。”
“好。”元曜固然不明白白姬要做甚么,但还是去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