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这才回过神来,她走进房间,从衣袖中拿出花笺,递给元曜:“奴名红线,是非烟蜜斯的婢女。蜜斯命我送书给元公子,请元公子彻夜子时三刻在后花圃的牡丹亭中相会。”
刚才,缥缈阁的离奴已经送来了帐单,摔碎的物品列了满满三张纸,折合起来,约有两千两黄金。--传闻,还是白姬看在韦彦是缥缈阁的熟客的份上,给出的最低代价。
元曜站的位置左边就是里间,门并未掩上。他转目向左望去,一扇画着牡丹的屏风隔绝了视野,但是透过薄薄的屏风,能够瞥见两个对坐的侧影:一名是纤柔婀娜的女子,一名是威武矗立的男人。遵循离奴所言,应当就是白姬和武恒爻。
忐忑不安地比及子时,元曜借着月光摸下了燃犀楼,潜行到了后花圃,摸上了牡丹亭。--他在韦府中住了将近半个月,已经熟谙了各处的门路。
韦彦“嗯”了一声,就自去货架之间赏玩各种宝贝。
白姬抛弃翡翠,走向里间,头也不回:“离奴,不要觉得我不晓得,固然是他出错,但你也逃不了干系。把店面清算洁净,等我列好账单,你送去韦府。嗯,东西的代价我得往最高了写。”
白姬的声音很低,只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是缥缈如风,听不逼真。
缥缈阁的店面不大,也没有甚么独特的处所,格式与安插都与东、西市中的古玩斋一样,货架上的物品有古玩书画,花草鸟兽,另有西域各国的宝石,香料,金器,卷轴等。
韦彦望着满地摔碎的奇珍奇宝,神采惨白:“轩之,你……”
元曜愧恨难当,感觉无颜苟活,解下了腰带,抛向了房梁。
元曜吓得神采惨白,明显惊骇得要死,却还是挡在了韦非烟的身前,道:“你、你休想对蜜斯无礼!”
韦彦、元曜分开以后,白姬走到满地残金碎玉中,拾起一块断裂的翡翠快意,冰冷沉甸,暮气沉沉,没有任何灵性的律动和朝气。
元曜唯有抬袖抹泪,无助地望着韦彦。
韦彦在扇后偷笑,白姬也笑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过含光门,韦彦带着元曜走进商贾繁华的西市,在庞大的巷陌当中周转,进入了一条幽僻的冷巷。
韦彦笑道:“白姬好落拓,明天不做买卖,倒吟起诗来了。”
韦彦疾步走过来,从窗口瞥见挂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小墨客,仓猝闯出来将他放下:“轩之,你如何这么想不开!”
韦彦一挥折扇,道:“离奴,可新到了甚么风趣的玩物?”
红线分开以后,元曜尚未从缥缈阁的债务烦恼中摆脱,又堕入了牡丹亭半夜私会的忧?中。去赴约吧,他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如何能去做那等仲子逾墙之事?不去赴约吧,又怕伤了韦非烟的颜面,孤负了她的一片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