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头闷了半晌,李述有点不耐烦,下了马车往四周这些车架上一扫,抱怨道:“父皇恰好要把新科宴开在曲江池,明知明天是上巳节,本来曲江池玩耍的人就多,这会儿路都给堵死了。”
李述在内心头默念了一遍“沈孝”这个名字,老是感觉这名字带有一种极熟谙的感受,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那边曾了解。
她的驸马崔进之,来赴本日的新科宴。
声音脆生生的,倒是好听,满满的少女娇憨。
他单独一人站在水榭边上,脊背笔挺,高而瘦,莫名地叫人脑补起一出寒窗苦读、没钱用饭的戏码来。
小娘子们的目光顿时转为可惜——世家与豪门,那但是天壤之别,豪门后辈中了举又如何,到底是不入流的出身。
满座贵妇人的目光均落在李述身上。
笑话!
因殿试与上巳节不过三日,故今上决定在曲江池召开这新科宴,朝臣可一边赏景一边议论政事,倒是非常舒畅。
李述却脚步一顿。
李述刚踏上船面,还没进船舱,就听里头传来笑声,“安乐公主,你再编排长公主,长公主可要活力了!”
贵妇人的宴会,实在也是无聊得很,文静的凑在一堆聊谈天,爱闹的就去垂钓玩耍。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黄门过来传话,说是那头的新科宴顿时要开了,请长公主带着女眷们去赴宴。
李述夙来冷酷,并无交好的世家命妇。便是有人想奉迎她,碍于安乐公主在场,也不敢主动靠过来。因而便落了她形单影只一个。
得了吧,父皇所谓的“饱学之士”,不过就豪门出身的状元沈孝一小我罢了。其他那些出身世家的榜眼探花,都是父皇不得不向世家做的让步。
思考间,三位进士已向皇上行了礼,回身正要退下。
最中间那位状元郎呢,也不知是故作淡定,还是真的安闲不迫,一个豪门后辈倒也沉着得很,一身布衣裹着笔挺的脊背,平白多了一份风骨来。
长袖一甩,不睬会李述,直接进了游宴里头。
她俄然想,也许像康宁长公主那样养几个面首,是一个不错的挑选。
可鼻端老是缭绕着那股如有若无的桂花香,提示着她阿谁名叫“青萝”的女人的存在。
他这三个月,那里像她一样青灯孤影,本来身边早有红袖添香之人。
三月三日气候新,长安水边多美人。
李述一双似垂似挑的眼斜斜瞟了崔进之一眼,漫不经心肠嘲笑道,“本日上巳,合适野合,恰好是你跟阿谁贱婢的好日子,别扯上我,恶心。”
他不甚在乎甚么繁文缛节,听众臣道了“万岁”以后便落座在上头。
见李述来了,安乐公主含笑的脸刹时就拉了下来,长公主也肃了脸,只是她不像安乐那样喜怒由心,面上还挂着客气的笑,“平阳来了?来,快坐下。”
谁知窗外三两个小娘子在船面上一边垂钓一边说话,声音刚好传了过来,李述听得逼真。
满座朱紫高官里,李述一眼就瞧见了崔进之,他正在和明黄色衣袍的太子说话。女眷到的时候崔进之瞧了过来,同李述长久对视,但却很快就避过了眼——明显他还活力她方才那一番刻薄刻薄的话。
至于那状元郎沈孝,愿老天爷保佑他好自为之吧,做面首可不是个名誉的事,如果真被长公主盯上了,他那宦途也算是废了。
萧家小娘子便回道:“吴兴人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