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进之是崔国公家的嫡子,老崔国公当年但是跟着今上南征北讨的。崔进之虽没有上过疆场,却早早地由家里庇荫去在兵部领事。
本日恰是上巳节,这一日是休沐,长安城满城春意盎然,百姓们纷繁偕家外出,踏青抜禊。
除了那些熟谙的皇亲国戚、朱紫高官以外,新面孔就是那几位新科进士了。李述略略一搭眼,根基就认出来了。
父皇“刚好”能看到那篇文章,还是本身惜才,特地保举的呢。
三日前,大邺第一场科举闭幕,这是大邺第一次仰仗才调、而非仰仗家世来取士,倒是提拔了很多官方的饱学之士,传闻那新科状元便是豪门后辈。
可鼻端老是缭绕着那股如有若无的桂花香,提示着她阿谁名叫“青萝”的女人的存在。
崔进之是驸马,按例要跟李述坐在一块的。
他这三个月,那里像她一样青灯孤影,本来身边早有红袖添香之人。
李述几乎溺毙在他眼睛里,恨不得他对她笑一分,她就回他满腔的喜好。
别的坐位都热热烈闹的,大师推杯换盏,谈笑晏晏,唯她与崔进之这里冷冷酷淡。
可李述哪儿会怕他,她嘲笑道,“如何,听惯了那贱婢的温言细语,你倒听不得我的糙话了?也难怪,人家但是风月场里出来的窑姐儿,一张巧嘴甚么哄人的话说不出来,我可学不会……”
状元沈孝行过李述的坐位前,李述擎着酒杯、眉头深锁,一脸迷惑地盯着他,的确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穴来。
李述嘲笑一声,昂着头进了曲江游宴。
——独一不调和的,就是那位一身清灰布衣的状元郎了。
李述坐下长公主下首,正挨着安乐,刚坐下,就听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合座的沉寂里,她这一声非常较着。
作揖,然后直起家子,天生风骚的眉梢眼角,直直望进李述的内心头去。
哪回宴席了有了她俩,不得闹一个不欢而散?!世人又是担忧,又是期盼,真恨不得瞧一场好戏。
李述持续调侃,“别活力啊,气大伤身,你如果被气死了,还如何跟你家那位解语花巫山云雨?”
另一个小娘子忙点头,“不止漂亮,并且才调了得,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呢!我祖父阅卷时,本来不喜好他文章里那股锋锐之气的,因而只评了个三甲同进士。可圣上看了以后,却感觉他的文章标致,从三甲直接提成了第一名!”
最中间那位状元郎呢,也不知是故作淡定,还是真的安闲不迫,一个豪门后辈倒也沉着得很,一身布衣裹着笔挺的脊背,平白多了一份风骨来。
李述夙来冷酷,并无交好的世家命妇。便是有人想奉迎她,碍于安乐公主在场,也不敢主动靠过来。因而便落了她形单影只一个。
笑话!
李述刚踏上船面,还没进船舱,就听里头传来笑声,“安乐公主,你再编排长公主,长公主可要活力了!”
在车里头闷了半晌,李述有点不耐烦,下了马车往四周这些车架上一扫,抱怨道:“父皇恰好要把新科宴开在曲江池,明知明天是上巳节,本来曲江池玩耍的人就多,这会儿路都给堵死了。”
长眉,薄唇,黑而浓的眼睫,竟日只喜好垂着眼,挡住眼中暗淡不明的瞳色。
打帘侍女见李述到了,赶紧将珠帘翻开。李述进了船舱,对正座上的贵妇人遥遥一福身,“见太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