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沈孝行过李述的坐位前,李述擎着酒杯、眉头深锁,一脸迷惑地盯着他,的确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穴来。
康宁长公主也瞧见了沈孝,低声对着身边的安乐道,“虽瞧着过于寒酸了,不过倒是个清举的。”言语中倒是非常赏识。
新科宴开在曲江池的芙蓉苑里,进了苑里,李述一扫眼,见场上还是那些熟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朱紫高官,乌央乌央一片。
李述一双似垂似挑的眼斜斜瞟了崔进之一眼,漫不经心肠嘲笑道,“本日上巳,合适野合,恰好是你跟阿谁贱婢的好日子,别扯上我,恶心。”
落座,上菜,歌舞起。
思考间,三位进士已向皇上行了礼,回身正要退下。
正这么想着,忽听正元帝身边的黄门扯着嗓子传唤:“新科进士三甲,面圣。”
方才还热热烈闹的船舱,瞬息间鸦雀无声。
红螺自小跟在公主身边服侍,她本来不叫红螺的,三年前驸马收了一个名叫青萝的青楼女子在身边,公主气的要死,便将她改名叫“红螺”,和青萝配对,意在讽刺那位青萝职位寒微,不过是给人捧洗脚水的货品。
李述夙来冷酷,并无交好的世家命妇。便是有人想奉迎她,碍于安乐公主在场,也不敢主动靠过来。因而便落了她形单影只一个。
他不甚在乎甚么繁文缛节,听众臣道了“万岁”以后便落座在上头。
崔进之也极天然地接过了酒杯,将酒一饮而尽——在外人面前,他们老是能扮演成最密切的一对伉俪。
满座朱紫高官里,李述一眼就瞧见了崔进之,他正在和明黄色衣袍的太子说话。女眷到的时候崔进之瞧了过来,同李述长久对视,但却很快就避过了眼——明显他还活力她方才那一番刻薄刻薄的话。
崔进之天然也瞥见了李述,他跃下了马,马鞭往身后一扔。一身青衣扬起,长眉凤眼,直直地朝着李述走过来:“臣崔进之拜见公主。”
何必老是一张刀子似的嘴,恨不得把驸马扎无数个洞穴眼儿呢。
即使是公主,这脾气也没法得男人的欢心啊。
崔进之是驸马,按例要跟李述坐在一块的。
李述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一搭眼就将满座人的心机尽收眼底。她虽和安乐不对于,可也不想被人当猴瞧,因而主动偃旗息鼓,不再说话。
另一个小娘子忙点头,“不止漂亮,并且才调了得,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呢!我祖父阅卷时,本来不喜好他文章里那股锋锐之气的,因而只评了个三甲同进士。可圣上看了以后,却感觉他的文章标致,从三甲直接提成了第一名!”
李述几乎溺毙在他眼睛里,恨不得他对她笑一分,她就回他满腔的喜好。
李述唇上笑意不减,目光却冷了下来,一出口就是调侃:“曲江池的游宴但是可贵一见的盛景,如何不带着青萝阿谁贱婢过来瞧瞧,开开眼界。免得她回回都一副寒酸的模样,见了我的衣裳金钗,脚就挪不动道儿了。”
这下李述算是明白了——如何长公主本日不在公主府办宴会,恰好要来曲江池——本来酒徒之意不在酒,是想瞧瞧那漂亮帅气的状元郎。
凤眼结冰,“李述,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上这张嘴!”
本年关中大旱,永安渠又堵死了,南边的粮调不过来,太子卖力措置旱情,便让兵部和工部一块抓紧时候疏浚沟渠。崔进之便领了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