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仆射发起道,岭南道多地县令空缺,无妨让状元郎去处所上历练个三四年再说。
正元帝道,“雀奴看完了?你如何想?”
郑仆射可真是……短长啊。
李述听了心中腹诽:这一家人的干系有些八竿子打不着吧。
殿外廊下每隔十步就站着带刀侍卫,小黄门领着李述刚到大殿外头,还没通报呢,就听大殿里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桌上东西扫落一地的声音,茶杯砚台羊毫,咣啷啷落了一地。
从十三王坊到皇城,大抵驶了小半个时候,车马终究到了丹凤门,沿着偏门入了夹道,又粼粼驶了约一炷香的时候,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正元帝接过茶盏,将桌上一份奏折推了过来,嘲笑一声,“谁这么有本领?还不是我们那位左仆射郑大人!”
太子的号令明显白白地摆着呢,不成能给沈孝甚么好官当的,不然本身就获咎了太子。可父皇的偏向也很较着,他赏识沈孝,想把沈孝作为启用豪门的典范,以此来对抗世家。
李述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可谁知李述刚站了一会儿,父皇身边贴身的老黄门刘凑就从殿里出来了,他谨慎翼翼捧着碎了的茶盏,见到李述在门外头,冲动地差点老泪纵横。
李述却心中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郑仆射持续道,“陛下圣旨里说的是,沈孝是个有才调的,只是老臣感觉凡有大才者都性子傲,须得磨一下脾气。故老臣和门下省同僚筹议了一下,感觉若直接让他进门下省做给事中,这实在是恩宠过分了,怕压不住沈状元的傲性子。”
李述却没有立即答复。
“岭南道多地县令空缺,状元郎既有大才,无妨让他去处所上历练一番,将一身筋骨磨出来,三五年后若做出一番政绩来,到时候陛下再将他调回京师,重用于他。”
李述晓得父皇这是要参议闲事,是以就要辞职,正元帝却道,“都是一家人,避甚么。”
李述下了车,跟着小黄门往前走。
见到李述,正元帝的神采稍有和缓,“雀奴来了?”
李述忍不住悄悄叹了一口气。
李述将茶盏往前递了递,“父皇喝口茶,消消气。您常日里宇量最大了,今儿是谁这么有本领,竟然能惹您活力?儿臣可要好好瞧瞧。”
父皇清楚就是让她留在这儿,恐怕待会儿他和郑仆射吵得短长,身边没人劝着,不好结束罢了。
李述笑道,“是啊,好久没跟父皇一道用饭,怪想宫里的御膳的,本日专门来您这儿蹭顿好吃的,父皇可别嫌我吃很多。”
李述看得内心直咂舌。虽说门下省有驳斥诏令的权力,可郑仆射这那里是驳议?清楚就是打父皇的脸!
李述眉心一跳,心想父皇明天的肝火可真不小,她还是先在外甲等一会儿,别触了霉头。
刘凑低声道,“皇上生郑仆射的气呢,郑仆射递了个折子出去,皇上刚看了没两行,气的又是拍桌子又是摔东西。老奴也不晓得那折子上写了甚么。”
这圣旨是父皇今早亲手写的,说新科状元沈孝才调横溢,特擢拔入门下省做给事中。可这圣旨到了门下省,郑仆射竟然直接驳返来了,说是门下省给事中乃正五品官职,天子近臣,沈孝一介豪门,受此恩宠实在过分。
殿中呆滞的氛围终究和缓了一些,李述见状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即使她一贯得天子宠嬖,可每回都要打起一万分的谨慎。李述悄悄招了招手,侍女赶紧上前来清算这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