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保持被环绕的姿势平空浮动,稳稳的落入猎手怀中。
“嘣!”猎手技艺敏捷,又是一箭射出。长箭追及修士后背,却被护身罡气所阻,有力掉落。
这一夜,群星伴月。
神域,又称神州,因域内有座高不成攀的神山而得名。神山上住着活了无穷光阴的真神,只要那些修炼成神的人物才有缘参拜,或许能得其指导破开虚空前去神界。别的,天柱峰、斩仙台、鹿陵界......神州大地上神迹到处,就连横断神州与炎方的八万里大苍山,也有“上古疆场”、“埋神葬仙”、“不祥死地”的诸多称呼。
云,这是长弓尧给孩儿的名,因为孩子是从天而降的流星子,是长弓尧心中从云端落下的天赐珍宝。长弓,亡国之人沦为猎奴,没有资格也无脸面利用先人的姓氏,只可用背负的长弓替代。
猎手避开燃烧的古树,蹲伏半晌,见那蚕蛹并无动静,捡起一杆长矛扫开一片燃烧的草木,谨慎向前,间隔“蚕蛹”丈许停下,喉间咕隆声响,嘀咕:“天降陨星,不是玄铁,竟似蚕蛹?莫非是传说中的天蚕?”
眨眼间,修士身影就要没入炊火当中。
绝壁边、天蚕壳体前,高耸的呈现一道覆盖在清光颠簸中的人影,颠簸渐消,显出一名黄衣皓首的矍铄老者,旁若无人的俯身抱起软榻上的婴孩,口中“哦哦”,双目慈爱凝睇,清光盈动的手指悄悄拿捏孩儿的身材筋骨。
洞窟外,兽皮作纸,兽血为墨,手指为笔。父亲教,孩儿学,一笔一划当真松散。
邻近大苍山的各诸侯国暮年就有传说,大苍山最深处的雪峰下某处密地有两位仙老,偶有脱手帮忙罹难的猎手和逃奴。当年国破家亡时,猎手也想逃进大苍山寻觅仙老托庇,未曾想落入姬国圈套。八年了,莽莽大山,仙踪难觅,本日人缘际会得以相见,却已身种奴字道纹,没法摆脱。
吃罢,懂事的孩童清算残局,难为情的说:“爹,我明天......把角弓拉断了。”
一颗流星划过北斗与北极之间,忽视逝去,没入西南的天涯。未几时,又一颗流星平空呈现在北斗之下,光彩灼灼,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一方夜空,竟然迫退新月和群星的光彩,在通俗的天幕中独放异彩,越演越烈。惜乎,六合有道,宿命难违,极尽灿烂的流星化作一个炽烈燃烧的火球落向大地,坠向西南边的莽莽大苍山深处。
“哼!”猎手手中长矛隐现光彩,倏然飞出,“锵”的扎入来人身前一尺处岩石,竟然没入大半。飞掷长矛的同时,他反手摘下身背长弓,长臂舒张,引弓搭箭,遥指来人。
北斗如勺,不管如何转动都以勺柄指向亘古以来就未曾挪动的北极星,似在明示着某种大道至理。
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浸润。老天,天降陨星竟是天蚕,天蚕中竟是一个婴孩!老天夺走了一个孩子,却又如此这般还来一个孩子!
古树枝叶和草木噼啪燃烧,火球化作约六尺长、三尺高的“蚕蛹”悄悄耸峙,被火光照亮,烈火炙烤的灰玄色中模糊有班驳的银色闪动。
清光颠簸,气象扭曲,老者、天蚕壳体平空消逝,猎手耳畔响起老者的声音:“吾名桐风英,你好生扶养孩儿,有何本领固然束他,记着,五年后此地再见!”
夜幕通俗,新月如钩,星汉光辉,又一个阴沉安宁的夏夜。
快五年了,长弓尧与孩儿血肉相连,感情融会。山中艰苦,父子之情比之平凡人家更深、更厚、更坚!仙老有五年之约,仙老预言孩儿将应天变,可......那天道更替、世道窜改是一条多么艰险的门路?!思之茫然,继而悚然,宁肯忘怀胸中愤激,甘心为奴平生,也舍不得让孩儿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