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以外,全都城的百姓仿佛都堆积于此,里三层外三层又外三层地将法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彻脸上赤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愣怔地盯着宁帝,已全然顾不得甚么僭越失礼,本来果断的“不信赖”的动机在宁帝毫不躲避的安然对视中垂垂摆荡,双唇惨白着颤抖翕动,一时候就连气声也发不出来。
宁帝在离监栅约三尺处停下,垂眸打量着跪伏在地上描述肮脏的徐彻,观衣袍和神采,应当是没被用过刑,想来吃食上也没受多大虐待,不然这会儿喊冤也不会中气犹存。
宁帝抬手打断福海,神情笃定地叮咛道:“你且在门口守着,没有朕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朕,有些话,要与徐彻伶仃聊聊。”
宁帝倒是连脚步也未曾滞停,抬腿径直向内里走去。
偶然再多费口舌,宁帝回身之际,忽听得背后徐彻哀恸的声音,“皇上,卿儿对您的诚恳六合可鉴,望您能念在多年鹣鲽情分,护她全面!”
就在徐贵妃轻车简从奔赴法华寺之际,一份钞缮的调查陈述从皇庄收回,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宁帝手里,另附有一封皇后严静思的亲笔手札。
白瓷茶盏掼碎在地,锋利的碎裂声仿佛穿透耳膜刺在人的心尖上,殿内当值的宫婢们只感觉心脏一紧,仿佛被死死监禁住普通,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望春恨不得指天盟誓的模样仿佛一根针,刺破了徐贵妃最后一层胡想的泡沫。
几今后,徐贵妃自请去法华寺敬香祈福,并代其父抄经渡赎罪业。
“从犯三十一人,不管何职何级,一概押送至广昌广平两县长河决堤口处,直接当场□□,产业充没,三族亲眷五代内禁科考、保举。”
乾宁宫,御书房。
宁帝森然的目光从卷宗中抽离,缓缓打量着挂在东侧墙壁上的那幅万民诉冤血书,当日从奉先殿出来,宁帝就命人将这副血迹班驳的血书略加装裱最大限度保持原貌地挂在了御书房的东侧墙壁上,以作警示。
宁帝先将调查成果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采闪现出微微的颠簸。不得不承认,左云和康保联手后,办事的效力和效果皆有明显的进步,连这等陈年秘事也能挖出来。
三族连坐,禁考五代,这等惩办,对一个家属来讲,但是比放逐要可骇很多。
“徐家,看来已经放弃你了。”宁帝微微倾身,语气安静淡然,“徐贵妃倒是惦记取你,千方百计送了动静出去,想让那人想体例保你一命,何如,那人仿佛也筹办舍弃你这颗棋子了。”
诚恳六合可鉴?鹣鲽情分?
宁帝将随身带来的供词拿了出来,扔到徐彻身前,“画押吧,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们在看着你,这是你欠他们的。”
而真正让宁帝的目光胶着其上不忍挪移的,倒是这四个字本身的蕴意。
偌大的一张信纸,只萧洒挥写了四个大字,笔划劲利、结体疏朗、清润天然,端看行笔气韵,竟是又精进了很多。
祁杭等人俱心头一震。
宁帝凝睇动手里信纸上的四个字,若现在有人出去,必然会觉得他在观赏某位书法大师的真迹。
“你冤枉?”宁帝嘴角微提,面色柔善,但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字字裹挟着刀锋,“你还不晓得吧,徐尚书亲身揭露,大理寺查抄了你在城南的私宅,缉获赃银近四十万两,现已抄没充公,加上越州几大粮商对你的指认及来往暗函,即便没有你亲笔划押的供词,三司会审,还是能定了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