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起走来,丘胤明思路纠结,一波一波地撞上心头,虽强作沉着,可跟着步步进入薛府天井的脚步,说话都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这些事他还未奉告恒雨还,一来事出俄然,二来,真不肯意再给她添忧愁。
说话间,三人已进入二门。薛府很大,雕梁画栋,还装点得红红绿绿,初看一团贵气,看多了就感觉俗气。天井里各路贺寿的人或立或坐,大多相互熟谙,聚在花前廊下相互酬酢,间或有金刀门的弟子在一旁端茶送水。俄然弟子当中有一人惊道:“你们看,那不是阿谁,阿谁西海盟的妖女吗?”此话一出,四周的人纷繁向恒雨还投来诧异的目光。另一名弟子点头道:“就是。就是。她如何来了?”丘胤明几大步上前,对那名发话的弟子厉声道:“说话放尊敬点。既然认得,还不快去告诉你们家的老爷和二位公子出来驱逐。”
且说此时,院内院外不明本相的来宾们争相前来旁观,薛府的下人们攀着墙头伸头伸脑,挤占着花窗你推我攘,无数眼睛雪亮,屏气敛声,等候天井中心虎视眈眈对峙的二人稍触即发。薛老爷和八名弟子数月前在密云堡惨败给西海盟妙手的事薛府高低都晓得。现在瞥见那如雷贯耳的恒大蜜斯亲身参加,早就民气沸腾了。这个二话不说上来就应战的人不知何许人也,听言语看举止约莫是那“妖女”的相好,那必定是个极短长的。薛常山常日里对下人并不驯良,因而很多民气中幸灾乐祸,看得笑呵呵的。
恒雨还看着场中二人缠斗,内心七上八下。看丘胤明此时的模样,美满是在尽力打击,照他目前内伤初愈的景象,如此大动兵戈必定牵动内伤复发。就在她捏紧了拳头,内心愈发严峻的时候,忽见丘胤明一刀直戳薛常山面门,来势如电,薛常山只要横刀抵挡,“锵”然一声,丘胤明手中的刀被二人的劲力震得断成几截,刀尖反弹返来一下刺进了他的上臂,可他毫不在乎,另手一刀已“唰“地一声将薛常山的帽子削去一半,连同他头上的发髻亦被削落,顿时头发披垂了一脸。薛常山神采煞白,后退数步,好不容站稳脚步,惊魂不已。薛钟玉赶紧上前扶住,而薛钟宝则立在一旁,看得呆傻。
进门以后,丘胤明问道:“陆兄,前次你门徒是否就是把他揍得够呛?”陆长卿点头道:“这薛家的人,也就薛常山是个妙手,可他家非论江湖还是宦海都有分缘,被他家记仇,还不得不当协,真是我辈的忸捏。”丘胤明道:“陆兄的苦处我明白。过了这坎,来日方长。任他有甚么人脉,充其量只是个虎头门面绣花里子罢了。”陆长卿道:“是啊,真赶上敌手,量他也不敢如何。”转头对恒雨还道:“有大蜜斯在此,他必不敢冒昧。陆某鄙人,此恩容后必报。”恒雨还道:“先生过奖了。”
薛常山虎着脸,阴云压眉道:“你是何人?你们西海盟莫非要来插手我的家务事?”
出得薛府,陆长卿对丘胤明躬身相拜道:“丘大人,恒大蜜斯,本日你们仗义出面帮我,我铭记在心,今后有甚么帮得上忙的处所,固然来三思院。”丘胤明直言谦善了几句,不想多说,借口另有事,和陆长卿在街口道别。
丘胤明将刀扔到地上,一把将手臂上插着的刀尖拔了出来,抛到薛钟宝面前,面不改色道:“二公子,把刀还给我吧。”薛钟宝被那血淋淋的刀尖唬了一跳,六神无主地朝父亲望去。薛常山瞥见就活力,不想答复他,只是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