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晋对这因果不感兴趣,外头天已亮透了,她将晏子萋撂在花厅,回身往当值的前堂走去,摆布晏氏玉印还在她袖囊里揣着,迟早能叫晏子萋开口。
苏晋只觉从昨日到今晨,这一茬儿接着一茬儿如惊涛拍岸,撞得她太阳穴生疼,现在到了这朝夕存亡的一关,她竟奇特般沉着下来,余光里扫到一步步悄无声气退出去的晏子萋,高喝了一声:“站住!”
晏子萋恐怕苏晋将她的身份流暴露来,活学活用地施了个礼,轻声道:“禀大人,大人曲解了,奴婢乃太傅府三公子的丫环,眼下是来找苏大人取一我家公子的信物。”顿了一顿,心生一计,说道,“公子还叮咛奴婢,取了信物,要马不断蹄地将信物交给长平小侯爷,就是礼部的任郎中大人,传闻眼下正带着新落第的状元游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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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这一声呼喝,守在府门外的两名衙差将水火棍交叉一并,拦在晏子萋跟前。
会试的好文章,的确多数出自南边仕子之手。
刘义褚听到有死伤,脸也白了,问道:“孙府丞人呢?他不是早也带人巡查去了么?没跟着状元爷一行人马?没帮着五城兵马司治治这群不要命的?”
苏晋反问道:“他是詹事府少詹事,拿官印自证身份不是更安妥?”
“是么?你是晏三公子甚么人, 连他身上揣没揣着官印都晓得?”苏晋又问,一顿, 合手打了个揖, 安静地唤了声:“晏大蜜斯。”
游街途中一向有人肇事,至朱雀巷,场面完整失控,五城兵马司的兵卫只险险护得礼部几个官员与状元爷的安危,榜眼和探花均被掀下了马,卷进人潮里去了。乃至有人与官兵打起来,有死有伤。
晏子萋却没个闺阁女子的模样,一起来四周张望,约莫未曾受教过“礼节居洁,耳无涂听,目天真视”。
有衙役在一旁问:“刘大人,我们可要跟着去?”
“去太傅府!”苏晋额上青筋一跳,怫然道。
那里来的好几桩案子?
她勒缰坐于顿时,看着天涯变幻莫测的云,耳畔一时浮响起喊打喊杀之声。
苏晋翻身上马:“我戋戋知事,没了这身官服,如何调派得动尚在当场的衙役?如何跟五城兵马司借人?”
苏晋道:“你说。”
苏晋的脑仁儿刹时疼了起来,回身一看,晏子萋公然悄无声气地跟在身后,目光对上,还难堪地冲她笑了一下。
苏晋将她请到花厅, 斟了盏茶递给她。
那头苏晋已叮咛道:“阿齐,备马车。”
那衙役煞白着一张脸,惊魂不决:“小的从未见过这阵仗,那些肇事的连皇榜都撕了,怕是要折腾个不死不休!”
刘义褚摇了点头,他们十来人,去了又有何用?
小小知事,与她相干的大案,统共也就仕子肇事一件。
晏子萋已急得带了哭腔:“你这么做,就不怕获咎晏家,获咎太傅?”
苏晋的目光落到窗外, 卯时三刻,该是上值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这怕不是有病吧?
晏子言听出苏晋话里有话,嘲笑道:“依本官看,是你上赶着往案子上撞吧?”
苏晋低声道:“我不是跟本身过不去,是性命。”
苏晋道:“若任你去了朱雀巷,我这脑袋也就不消在脖子上呆了。”她顿了顿,又一想这京师高低不知哪条街巷还藏着趁乱肇事的歹人,晏子萋这一去一定无恙,便从袖囊里将晏氏玉印取出,交到晏子萋手里,冷冷道:“拿走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