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侯爷早上走得急,将都察院要的贡士名录忘了,我便送来。”阿礼应道,伸手也跟苏晋比了个“请”。
苏晋道:“如何?”
主事姓江,正靠在案头打打盹,恍忽里听到廊庑外有碎语声,探出头认了认来人,迎出去道:“甚么风把阿礼哥子吹来了?”又接过阿礼的伞晾晒在一旁,半弯身将人往里请:“但是替侯爷送文书来的?”
柳朝明道:“平步青云一定好,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上了马车,想起赵衍方才的话,又道:“听你的意义,曾另有人问翰林讨过苏晋?”
说话间已至承天门,都察院小吏牵着马车候在门外,苏晋快走几步道:“柳大人。”双手将伞举至平眉,慎重道:“下官谢大人借伞之恩。”
赵衍笑道:“那敢情好,我们那儿的‘龙团儿’还是整块的,礼部喜好吃,你他日上都察院拿去。”
江主事惊了一跳,打盹头是完整醒了。当即请了二位朱紫上座,奉上茶,恭恭敬敬隧道:“圣上赏的‘龙团儿’上旬就吃完了,眼下还剩些‘银丝’,是卑职早上煮好的,二位大人且姑息。”
柳朝明冷声寒气:“还赖着不走?是等着本官命巡查御史将你撵出宫吗?”
柳朝明看她一眼,目光落在远天,雨虽已止,云却未散,淡淡道了句:“不必。”
苏晋甚无语,她原想着说阿礼怕名册被雨水打湿,她帮手藏着,那里知这江主事是只软脚虾,柳朝明不过一问,竟自乱阵脚。
苏晋谢过,见他怀里册子暴露一角,不由问:“我记得礼部的文书是镶碧青云纹的,这个如何不一样?”
柳朝明淡淡“哦”了一声,继而道:“四月初九,晏子言廷议过后便去了东宫,至晚方归,那里来的闲工夫去贡士所?”
她拢了拢袖口,筹算找个旮旯角蹲着,身后有人唤了声:“苏先生。”
他们躲在廊檐下说话,远天一道惊雷忽作,豆大的水滴子打下来,檐下一处地儿瞬时湿了。
柳朝明的声音淡淡的:“哦,眼下是礼部的大使了?”
苏晋一时踯躅,闹不明白柳朝明意欲何为。又揣摩着对这么个莫测难料的人物,当如何伸谢,才显得面子且朴拙。
江主事翻开名帖,一看不过是应天府戋戋从八品知事,挺直了腰淡淡道:“哦,那就一起进里头来罢。”
苏晋愣了愣:“在。”
“十三殿下?”柳朝明放下车帘,微微蹙眉:“朱南羡?”
实在早上拦下晏子言问过今后,苏晋也猜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想到为本身证明这个猜想的人,竟然是柳朝明。
江主事见二位大人一副要走的架式,扯着袖口揩了揩额汗,弯身恭送。
苏晋只好应是。
这日是殿试,礼部的人去了奉天殿,独留一个司礼法的主事执勤。
出宫的道儿只一条,柳朝明与赵衍在前头走,苏晋在背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自发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扯回妄言,圆出个活路,岂不知单这两日,苏晋与柳朝明已打了两回照面,一回在大理寺,她是应天府从八品知事,一回在中午门,她乃侯爷府陪侍。
眼下被赶鸭子上架,被迫认了大使的身份。
且不提这一科的贡士,单说春闱前,自各地来的举子也是南边人作大数,而春闱以后,杏榜一出,八十九名贡士,北地只占寥寥七人,是故有北方仕子不满,到贡士所闹过几次,还是周萍带着衙差将人哄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