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此时,一阵马蹄之声传来,蓝衣少年转头一看,只见一匹梅花点儿的白马遥遥奔来,其上一名淡紫衣裳的少女策马奔驰,衣袂飞飘,透着一股淡雅秀逸之气,倒是不显霸道凶暴,恰是钟春髻。瞧见蓝衣少年负手站在门口,她一声轻笑,蓦地勒马,梅花儿长嘶人立,钟春髻纵身而起,如一朵风中梅花,轻飘飘落在蓝衣少年面前,含笑道:“古大哥别来无恙?”
“老子一个失算,施庭鹤他妈的把江城砍成了四块。”池云冷冷的道,“猩鬼九心丸好玩得很,不陪它玩到底,难道剥了老子池云的面子?”唐俪辞道,“你要去固然去,我另有我的事。”池云思疑的看着他,“老子实在思疑,你是用心装病恶整老子。”唐俪辞轻咳一声,“这个,我若说不是,你也不会信赖了。”池云再度气结,“老子此生当代都不要再在道上撞见你这头白毛狐狸精!服侍你半年,没被你气死,那是老子命大!”一道白影弹身而出,拂袖而去。
窗外有人走了过来,悄悄敲了敲她的窗户,“女人,小生有事就教。”钟春髻闻声昂首,只见窗外一名褐色衣裳的年青人面带浅笑,悄悄推开了她的窗棂。她惊觉不对,按手拔剑,手中剑堪堪拔出一半,鼻中嗅到一阵淡雅芬芳的花香,脑中一晕,左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对窗外掷了出去。
唐俪辞又复闭上眼睛,池云已端茶返来,一壶凉水泡茶梗“咚”的一声掷在钟春髻面前,池云冷冷的道,“喝!”她为之惊诧,唐俪辞浅笑道,“池云泡茶之术,天下无双,女人无妨一试,茶能解忧,就算池云给女人赔不是了。”池云两眼望天,嘲笑不语。钟春髻骑虎难下,只得勉强喝了一口,苦笑道,“唐公子说的是,我另有要事,这就告别,打搅二位了。”喝下凉水茶梗,满口怪味,她仓促走入另一间客房,关起了门。
钟春髻定下神来,摊开纸笔细细给雪线子写了封信,只是雪线子脾气行动只要比池云更加古怪,就算她这门徒,也很难说这封信能顺利传到雪线子手上。她在心中写明池云所说猩鬼九心丸之事,请师父脱手互助,如师父见信应允,请一月以后到雁门相会。写是如此写,但雪线子看是不看,理是不睬,她却没有半点掌控。笔下写的虽是请师父出山,不知不觉,老是把师父当作了“他”,若能请得月旦出山,那就好了,心底明知是落花流水一场空,却忍不住胡想。
蓝衣少年点头,“此人武功绝高,行事神出鬼没,不知他潜入雁门究竟是何用心,我始终不能放心。”
“啪”的一声,砚台落地,墨汁溅了一地,花无言负手悠悠踏进钟春髻的房内,手背在她娇若春花的脸颊上蹭了蹭,“可惜啊可惜,一朵鲜花……”窗外另一人淡淡的道,“你若下不了手,换我来。”花无言自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对草无芳道,“屏息。”窗外草无芳一闪而去,花无言拔开瓶塞,那瓶中涌起一层极淡极淡的绿色烟雾,顿时房内花草枯死,桌椅收回“呲”的一声轻响,焦黑了一大片。钟春髻乌黑的脸上刹时青紫,跟着绿色烟雾满盈,窗外的花木也垂垂发黄。
钟春髻奔入隔壁客房,心头之气却已消了。池云这厮固然言语暴虐,却也并无歹意,何况其人和本身萍水相逢,也不必将他的可爱之处太放在心上。关上房门,她自茶壶倒了一杯凉茶,浅呷了一口,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江城被施庭鹤所杀,施庭鹤被池云所杀,连续串的杀孽,仿佛都与施庭鹤服食的那毒药有关,只是……她明知这是江湖大祸将起的征象,心中却没法全神在乎,模糊约约在想,如果他入得江湖,或许……或许情势又会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