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与沈江东商讨甲兵增银增粮、整饬武备并阅兵之事，言语间可辨知萧绎决计撤藩，恐撤藩后定南王造反，故而早作筹办之意。
思卿瞪了萧绎一眼，坐到一边，自顾自吃起茶几上放的豌豆黄来。
何美人道：“妾本觉得，妾出身何氏，就算陛下看上妾，皇后娘娘也会设法禁止，妾必定落第。但是妾没想到，皇后竟然会亲身指定妾……陛下先前并没看上我。”
萧绎身边的大珰和顺仓促出去，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思卿施礼，道：“陛下发了好大的火，谁都劝不住。还请皇后娘娘移步去劝劝吧。”
“张季鹰说‘人生贵在适意耳，何能羁患数千里以侍名爵’，多么萧洒。我辈此生，也只要羡艳的份了。大哥，陛下决计撤藩，对不对？”
叶兰成果断道：“我必跟随大哥。”
思卿冷酷道：“人各有命，不必多怨，没甚么好哭的。”说完见她还是咬唇抽泣，思卿俄然灵光一显，摸索问：“你恨我？”
思卿吃尽了豌豆黄，拍了鼓掌上的碎屑，起家道：“我去见端王妃。”
何美人赶紧揩泪告别。
“她甚么时候把我当作家人？”
“除服不除服，归正她内心向来就没有父亲。”
何美人渐渐靠向椅背，只感觉浑身绵软有力，泪水不自发的流了下来。
菱蓁亲身引着两位位头戴赤金特髻的贵妇人走来，端王妃叶氏打头，前面跟着端王新纳的侧妃，一齐给思卿施礼。
这是和顺出去道：“禀陛下，端王爷前来求见。端王妃等过去宁华殿拜见皇后娘娘。”
凌晨的西山被山岚雾气所覆盖，清甜的花草气异化着泥土的芳香，令民气旷神怡。沈江东与叶兰成并肩立在叶府西山别馆的露台上，衣带当风，很久无言。
沈江东却有疑虑：“你尚未除服，思卿一定同意……”
“我承认，我没有尽到做兄长的任务。但现在我们之间想无话不说，已经晚了，不成能了。”
萧绎道：“阅兵因制治保邦，安不忘危之至意，欲与中外共见之。”
宁华殿里满盈着各种香料的味道，新进宫的何美人不似之前的族姐宁嫔那般放肆，非常和顺聪明。现在她坐在思卿窗下的几案上，正在替思卿合香。
萧绎道：“日久生变。”
小小的纸团重新侧妃的身边掉落在地，思卿的裙摆如花一旋，将纸团藏入本身的裙底。新侧妃忍不住一回眸，思卿对着新侧妃暴露了意味深长的笑。
叶兰成缓缓道：“背上‘外戚’的名声，如何做都不奉迎。我也该还一还叶家欠思卿的债了。”
“嘉国公爷不在府上，出城去了，一时半刻那里找的见？五爷迩来也不进宫……”
“树大必空……”
思卿道：“不过是朝里的事。你……想好了？”
一向作壁上观的顾梁汾终究插言：“要撤藩，不管有没有战事，都必定耗损国帑。朝廷不是一潭净水，户部更不是一潭净水。国库亏空，世人皆知，朝廷要撤藩，钱从那里来？”
思卿走到正清殿偏殿门口，遣退从人，就听到萧绎说筹算请定南王“进京述职”作为摸索。
沈江东有疑虑：“阅兵会不会使定藩多心？”
思卿漫不经心问：“来找本宫做甚么？找嘉国公去，找你五爷去。”
叶兰成听了一愣，回想起思卿方才从南边回到叶府时疏冷的神态来。当时本身觉得思卿是不食人间炊火且孤傲的，但是时候证明思卿是工于心计而油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