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时的亲兵中有人带头跪倒,余者相顾惊奇,半晌后,也接踵下跪。那琵琶伎伸直在角落里,吓得瑟瑟颤栗。
“我胡说?”思卿拨弄着鬓边垂下的围髻珠串,“我哪一句是胡说?孟光时不是我杀的?”扔下这句话回身便要分开。
萧绎佯装没闻声,并没接思卿的话。
营外护驾的内卫和孟光时座下亲兵纷繁涌入,孟光时胸前插着本身的佩剑,瞳孔已散,抬头倒在席间。鲜血染红了铠甲,他手指蜷曲指天,死不瞑目。
沈江东闻言突然离座跪地。思卿见他跪下了,又道:“陛下亲身逼端王亮底牌。叨教嘉国公爷,您另有甚么可言的?”
“孟光时以毒酒弑君不成,拔剑他杀。”思卿稳步走到萧绎身侧,沉下声一字一句道。
思卿换衣比萧绎烦琐的多,先选了一件银红重绢妆花大袖褙子罩在竖领外,对镜重新匀了脸、理了云鬓,捡了一支赤金镶碧玺的满冠插在髻上,又戴上一条米珠红宝围髻,才带着宫人姗姗来迟。宫人在殿外止步,思卿一小我进了懋德殿。
“内重外轻,攘外必先安内。”萧绎闭目道。
沈江东踟躇道:“现任直隶总督王衡汝……原是端王爷任命的。”说前面那几个字的时候,沈江东的声音变得微不成闻。
萧绎点头,然后对思卿道:“你别上火,且沉着沉着。”
“陛下要压抑端王,不吝杀孟光时以嫁祸——现在孟光时又是嘉国公爷的部下。陛下这是懦夫断腕……”
思卿回身要走,沈江东赶紧道:“我的部属谋逆,我当然难辞其咎。至于陛下为甚么……圣心难测,臣亦不敢妄加测度。多谢皇贵妃。”
萧绎偕同思卿回到宫中,天气已黑,黄门官和顺迎上来禀报:“嘉国公沈江东求见。”
“是,”思卿扬眸,“我杀了他。”
萧绎刚才明显没对沈江东提及杀孟光时的细节,这下沈江东也惊了,反复道:“孟光时死于你之手?”
思卿笑笑:“有个成语叫‘嫁祸江东’——犯了嘉国公爷的讳了,不晓得公爷听过没有?”
“三哥能瞒得了一时,有掌控瞒得过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