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先吃过谢莫如的寿面,喝过茶,约摸着时候不早,一家子便解缆了。三老太太辈分大,又是远亲婶婶,不好去的太晚。女孩子跟在谢太太身边,男孩子跟着谢尚书谢松谢柏,给三老太太拜寿时,是一大师子出来的,三老太太命儿子媳妇扶住谢尚书谢太太,不令他们行大礼,余者诸人给三老太太磕了头,祝三老太太长命百岁。
“不消不消,这枝子都干了,就这么摆着,来岁还如许儿。”
三老太太揽了谢莫忧入怀,抚摩着她的脊背道,“好孩子,如许的可心懂事,怨不得人多疼你呢。”
待打扮伏贴,谢莫如叮咛张嬷嬷几句,“中午大抵不能返来,嬷嬷服侍母亲用饭。天儿有些冷了,做羊肉面吧。”
紫藤上前接了,谢莫如道,“替我谢你们女人。”
谢莫如问,“我睡的被子里,就是这个?”
谢莫如扭头去逗谢静了,这类没脑筋的话便是谢莫忧也不会问,江行云正在热孝中,怎会插手这类欢庆场合。
三老太太的寿宴,来的多是族人亲戚,毕竟谢驽当官未久,便是有翰林院的同僚,也是稀有的几个。
话被苏氏驳了归去,谢燕也没与苏氏一较话锋,又问三老太太,“娘,如何不见行云?”
谢莫忧柔声道,“劳老太太惦记,都好了。果子也吃了,味道很好。”
青衣嬷嬷恭敬应了。
谢莫如道,“我年事小,明天又是三老太太寿辰,劳大伯娘想着。”
素蓝微微低下头,暗自光荣:幸而没有多嘴。
谢莫如道,“有劳你了。”
因本日是谢莫如的生辰,金饰便选了一支小凤钗,一支红宝石珠花,都是从素蓝送来的金饰里选的。
谢莫如便回了杜鹃院,张嬷嬷带着秋菊腊梅上前奉侍,一面禀过院里的事儿,“大奶奶中午用了一碗羊肉面,配了四样小菜,一样煨鲜菱,一样香覃炒鸡腿,一样鲜鱼煨王瓜,一样梅子香珠豆,大奶奶用的香。”
张嬷嬷都应了,晨间风凉,给谢莫如身上加一件披风。谢莫如带着紫藤梧桐与素蓝去了松柏院,张嬷嬷一向送到门口,眼望着自家女人走远,才折身回屋。素蓝故意提示谢莫如,大喜的日子,大女人你本身的生辰,倒是欢畅些才好。当然,谢莫如的模样也说不上不欢畅,只是有些过分安静罢了。素蓝故意提示,但,在谢莫如面前,素蓝格外谨慎,很多话,她不肯定该不该说,想一想还是不要说。以往大女人一句话干掉二女人时,素蓝已经晓得大女人不是凡品了,现在大女人连宁姨娘都干掉了,宁大人宁太太佳耦亲身登门,宁姨娘还是被禁足,可见大女人的本领。
一行人到了松柏院,谢莫如那双沉寂的眼睛仿佛感染了一丝朝阳的光辉,然后,就是这些光辉,垂垂的在沉寂的眸子里浮起明显灭灭的和悦。她并没有笑,但是,你能看出,她是欣喜的。她笔挺的双肩放松,步子放得悠然,伴着小丫环的通禀,谢莫如薄削的唇角绽放出一个藐小的弧度,那种恰到好处的欢乐,便是素蓝都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