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光阴流逝,却在荆轲和丽姬两人身上形成了分歧的窜改。避居齐都郊野以后,丽姬沉醉在平常百姓的糊口闲趣当中,垂垂平复了她的爷爷公孙羽之死带给她的伤痛;但是荆轲心中复仇的决计与意志却未曾消减,反倒与日俱增,他焦心肠希冀练就惊人技艺,以报师仇。
丽姬的安静出乎他的料想,她只问道:「你想去那边?」
盖聂闻言点头道:「但说无妨。」
盖聂将丽姬的神情看在眼中,轻叹一声,缓缓道:「公孙女人曲解盖某了。既然这里没有外人,盖某也就无妨明言。盖某即将远行,并非为了回避甚么,而是为了追踪一个仇家。」
荆轲望着丽姬娟秀刚毅的神情,半晌长叹道:「暴秦不灭,安有乐土!暴秦不灭,安有乐土!」他胸中俄然豪气高文,振衣而起,大声道:「乱世当中,连一女子都庇护不了,还算甚么公孙门下剑士!好,丽姬,我们就一起去!」
盖聂背脊挺直,道:「想来你便是公孙老先生的孙女丽姬。」
丽姬听荆轲这么一说,再细细察看,也看出荆轲所言非虚,不由沉默。
急拉轻咬樱唇,抬起惨白而娟秀的脸庞,一双清澈如水的明眸饱含密意地看着荆轲,轻声道:「我不是不想报仇,我只怕因为报仇,终有一天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荆轲惊奇道:「哦?邯郸除先生以外,还另有大师,鄙人倒从未传闻过。」
这十余招中,荆轲身形似动非动,盖聂的目光则如一把凌厉的锐剑,一招破过一招地从荆轲的额头、咽喉、肩颈、心口、肋下、丹田一起刺下去,剑气纵横。荆轲只觉稀有十把利剑插入身躯,本身已被刺得千疮百孔,满身盗汗涔涔而下,只得将青铜剑弃于地上,感喟道:「先生剑法甚为高超,荆轲输得心折口服!」
那少女瞥见少年们瞠目流涎的傻样,抿嘴一笑,住了歌声。便有那轻浮男人接着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相逢相遇,适我愿兮。」本来是一曲野腔野调的风骚曲儿,心猿意马的少年们借机纷繁在旁应和。
盖聂固然像是随便地坐在原地,但气势如山,满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上,并且相互之间照应联络,整小我浑然一体,竟然无一丝空地可钻。
公然,荆轲沉声道:「我想分开齐国一段时候。」
齐国与赵国相去不远,未几光阴,邯郸的城堞就已遥遥在望。
屋内陈列简朴,却清算得非常洁净。紧靠里墙的草席上跪坐着一个青年,身前的矮几上堆放着一块素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篆文,那青年正在聚精会神地研读。
丽姬低声道:「师兄,你看他们是甚么来头?」荆轲点头道:「说不上。」他目光转回,说道:「我们还是办闲事要紧,管不得别人的闲事。」
河边一方半掩半露的岩石上,一个身着绯色薄衫的妙龄少女手拈野花斜坐其上,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在水中轻勾缓荡,玩得煞是高兴。河边映着她的绝世姿容,端的是明艳非常。
丽姬跳上草席,细心打量了一下那根木棍,但见上面有三道新砍的剑痕,深浅、间距几近无二,她欢畅地叫道:「师兄,你的剑法又有长进了!」
只见那青年凝神细看火线,神采庄严,半晌后悄悄叹了口气,神采甚是懊丧。本来在右上方的屋梁吊颈挂着一根细麻绳,垂下的一端系着一根短木棍,青年方才的那三剑正砍在那木棍上。
两人进入城中,四周探听盖府。盖聂乃是当世名声最著的剑客,以独门剑术「百步飞剑」名震六国。他迁到邯郸已有一段光阴,习武之人多熟知,当下便有一名少年剑士指导途径,两人一起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