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皇后语意微带欣然道:“郎君无情,妾身天然要长情些。”
臧皇后闻言倒微露愁色:“不是我无能,实在现在宫里皇子皇女有十几个了,皇爷还要再选小选, 我筹划不过来哩。现在阿曹又有身孕,幸亏文则从旁帮着我,要不然我真是七手八脚也忙不过来了。”
沈令嘉恨不得叫后代再在身边多住几日,只做不知皇子皇女进学以后就要搬到重华宫去住的端方, 臧皇后却有些惭愧:“不能及时为玉郎与月娘选伴读,他们面上欠都雅哩。”
沈令嘉想起来温恭公主说过的:“女儿固然嫁出去了,也晓得贡献父母。”真有些迷惑了,便问道:“娘娘的意义,不过是郗家人待你更好些罢了。但是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倘若现在的天塌了……”她伸脱手来指了指上头:“臧家人还不是要扶立外孙?您与小爷也吃不着亏啊。”
臧皇后问道:“你觉着娘家是看重已经嫁出去了的女儿,还是看重本家的儿子?”
臧皇后道:“我们只要没有经心极力帮着他算计娘家,这就叫‘没有对君上尽忠’。倘或皇爷没有争过海内世家还好,我们多不过是做傀儡的妻妾后代罢了,固然无权,但是有命。一旦他本身争气,争过了世家,那他转过甚来就要清理我们了!”
她强自平静半晌,问道:“娘娘,臧家深受本朝数代君王厚恩,他们真的不会忠心如孟家当年普通,搀扶小爷做一个千古名君么?”
臧皇后道:“天然,哪怕皇爷再如何狐疑我们,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要皇爷争不过世家,眼瞅着就是晋朝的旧事重现――世家权势遍及天下,皇室几成傀儡,诸王、公主受臣子嫌弃,再也没有现在的风景与权力了――权,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臧皇后微微点头道:“这个天然,不然你还觉得她是惊骇常家被皇爷斩尽扑灭啊?不成能的,那是远亲舅家,必须得宠遇,不然天底下没人情愿给这刻薄寡恩的天子干活儿了。皇爷是她的亲儿子,她天然是只要望着儿子好的,”她转脸正视着沈令嘉,当真道:“我这话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再说一遍,你记着了――受谁家的香火,给谁家策划,不然就叫两面三刀,转投别人,你就是回身给本身娘家策划划策,人家也信不过你,觉着你是‘不忠’的人。”
臧皇后看了她一眼,无法道:“你也来摸索我。”
温恭公主既然已经下嫁, 则宫内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太子郗玺与大理王女、石城郡主段思归的婚事, 至于其他的玉郎月娘迁至重华宫居住、为玉郎月娘选伴读等事都要今后放一放了。
沈令嘉半晌不语,只觉内心惊涛骇浪,后背已经被汗水密密麻麻地打湿了,清楚是初夏气候,风吹过来却冷得不像样。
沈令嘉笑道:“他们小孩子家,那里就晓得甚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何况皇子皇女的气度, 莫非要靠着几个未束发的孺子来撑着?娘娘只消好生筹划小爷与小娘娘的婚事就是了, 休叫那等心胸叵测的人坏了这一桩良缘,那就是本朝百姓的福分了。”
她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一时窗下的花盆里数朵含苞未放的西施粉随风摇摆, 沈令嘉笑道:“还记得承平五年的时候妾过来跟娘娘告状, 当时候娘娘还给妾簪了一枝西施粉哩,现在娘娘的屋里如何还摆着这个?”
臧皇后感喟道:“不是每一家都能像当年孟家一样忠心耿耿搀扶新帝的,何况你觉得承平初年时候皇爷立威的手腕很荏弱么?荏弱的人能杀尽了建国的勋贵,重新夺回兵权?那孟家又不是他的远亲娘家,他活力起来真是下得了手的,不过就是名声不那么好听罢了。孟家一边是觉着本身上位不划算,支出的多,获得的少,将来青史上怕再说他们家是另一个王莽;另一边又是觉着皇爷不好惹,不是能够等闲就夺了那天下人都想坐的位子的。是以他们家一向循分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