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笑道:“他们小孩子家,那里就晓得甚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何况皇子皇女的气度, 莫非要靠着几个未束发的孺子来撑着?娘娘只消好生筹划小爷与小娘娘的婚事就是了, 休叫那等心胸叵测的人坏了这一桩良缘,那就是本朝百姓的福分了。”
沈令嘉沉默不语。
臧皇后摇了点头:“你就别做梦了,我的家人,我本身晓得。早些年祖父还心软些,如本年纪大了结越来越心狠了,我们家又都是本性刚硬坚执的人,他们是不会畏缩的。”
温恭公主既然已经下嫁, 则宫内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太子郗玺与大理王女、石城郡主段思归的婚事, 至于其他的玉郎月娘迁至重华宫居住、为玉郎月娘选伴读等事都要今后放一放了。
沈令嘉想起来温恭公主说过的:“女儿固然嫁出去了,也晓得贡献父母。”真有些迷惑了,便问道:“娘娘的意义,不过是郗家人待你更好些罢了。但是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倘若现在的天塌了……”她伸脱手来指了指上头:“臧家人还不是要扶立外孙?您与小爷也吃不着亏啊。”
臧皇后闻言倒微露愁色:“不是我无能,实在现在宫里皇子皇女有十几个了,皇爷还要再选小选, 我筹划不过来哩。现在阿曹又有身孕,幸亏文则从旁帮着我,要不然我真是七手八脚也忙不过来了。”
她强自平静半晌,问道:“娘娘,臧家深受本朝数代君王厚恩,他们真的不会忠心如孟家当年普通,搀扶小爷做一个千古名君么?”
沈令嘉见臧皇后定夺已下,便行了礼,冷静地退归去了――要斩除了这个绝大部分时候有害无益的天子,为今之计,也只要想体例叫他沉痾了。
臧皇后问道:“你觉着娘家是看重已经嫁出去了的女儿,还是看重本家的儿子?”
臧皇后道:“这也罢了,反恰是端方,我也不过是照着端方办罢了。”
沈令嘉沉吟道:“既这么说,现在我们这就算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臧皇后道:“为了后代,能如何呢?你想叫玉郎与月娘过如许大家捧着的日子,还是前头晋朝那样仰人鼻息度日的日子?那等时候,一等的大门大户都是不屑于和皇家联婚的,但是现在呢?一个庶出的公主他们也得捧着求着她进门,好和朝廷、和皇爷表忠心!”
她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一时窗下的花盆里数朵含苞未放的西施粉随风摇摆, 沈令嘉笑道:“还记得承平五年的时候妾过来跟娘娘告状, 当时候娘娘还给妾簪了一枝西施粉哩,现在娘娘的屋里如何还摆着这个?”
沈令嘉的神采一白:“天然是看重家里头的儿子。”是以倘若新帝年幼,而臧家又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机,则外戚篡权如汉朝梁冀、乃至于王莽的旧事又要重演一遍了!
沈令嘉不敢听如许幽怨里带着妒忌的话,只得劝道:“娘娘休如许自伤,须知皇爷现在看着宫外头的世家大族不扎眼哩,如何肯宠嬖韦昭仪那样大师子出身的嫔妃?只得暂取些出身明净寒微的美女来宠嬖了。”
臧皇后微微点头道:“这个天然,不然你还觉得她是惊骇常家被皇爷斩尽扑灭啊?不成能的,那是远亲舅家,必须得宠遇,不然天底下没人情愿给这刻薄寡恩的天子干活儿了。皇爷是她的亲儿子,她天然是只要望着儿子好的,”她转脸正视着沈令嘉,当真道:“我这话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再说一遍,你记着了――受谁家的香火,给谁家策划,不然就叫两面三刀,转投别人,你就是回身给本身娘家策划划策,人家也信不过你,觉着你是‘不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