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皇后道:“你不晓得,阿沈上一回在养心殿见过大娘的,大娘死力夸奖她懂礼守法呢。”
臧皇后也不看她,仍古道:“我们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淑恭这孩子,论起聪明来是尽有的,只是心智还是个小孩儿。要她背个诗文、算个算数吧,样样都来得;要她全面些人事,就不能了。她又迷恋父皇,四五岁的小孩儿,爹妈就是天,一闻声亲爹被人家夺走了,不啻于天塌地陷,内心可不难受么?”
曹贵妃吓坏了,连声讨情,道:“宝儿年幼胡涂,求娘娘开恩!若教宝儿当着满宫妃嫔的面赔罪,她另有甚么颜面可言呢?”
这便算是说定了,臧皇后便带着两宫太后、二长公主与曹贵妃到后殿去,沈令嘉与施阿措也一整衣衫往左殿见温恭公主、东川郡主等人去。
曹贵妃正来臧皇后身边祝酒奉养,听杨筝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时腿一软就要跪下脱簪待罪。臧皇后一把将她扯起来私语道:“背面妃妾们都看着呢,少在太前面前闹这副模样,没用!”
她身后几个大不过八九岁、小不过四五岁的女孩也施礼,行的礼有深有浅,声音却俱非常稚嫩敬爱:“长使、选侍安。”
柔吉长公主倒还沉着,问道:“没碰到眼睛吧?”
常太后早令人去将这女孩儿捆在殿后耳房里,又赐物安抚了鲁王世子之女郗宏――就是她见机得快将匕首夺下来的。郗宏因年纪太小,父母还未为她请册封位,只是含混称呼着“宏县主”。但是有了这一回的经历,孟太后恐怕要亲身赐她一个嘉号了。
孟太后也点点头道:“既是孩子们玩闹就不要紧了,叫太病院给孩子们熬几碗定神汤喝了,再用上好的药涂了思归儿的伤口――毫不能留疤!”一国之母的脸上是不管如何不能有疤的,不然母范天下的时候岂不是叫人笑话?
臧皇后看出来孟太后心机不在宫宴上,便道:“母后们饮了这半日酒,想也倦了,不如儿奉母后们到背面看看孩子们去。”
两人便拜倒道:“妾谨领命。”
孟太后听得勃然大怒,一腔肝火都冲着那两个不知在何方的乳母发作去了:“贱婢也敢欺瞒公主!”
柔福长公主嗤笑道:“懂事?懂事能在那边教唆淑恭与思归的情分?甚么‘公首要受郡主的管’,这也是她该群情的?”
柔吉长公主疑道:“朱氏?不闻京中有此王谢。”
两宫太后都称“大善”,便都退了席,郗法因不大抵味小女孩儿们的事,就先回养心殿去措置国事,只等母妻姊妹们摒挡得了这些事再返来听她们说一说。
杨筝答道:“是代王之女永平郡主与朱氏之女。”代王是远亲宗室了,因辈分高又会做事颇得郗法宠任。
杨筝答道:“未曾,鲁王世子家宏县主意机得快,将匕首夺下来了,淑恭公主年纪又小,只碰到了石城郡主颊边一点油皮。”鲁王是先帝的兄弟,鲁王世子虽随父就藩,鲁王世子妃却带着几个后代留在京中。
宣夫人问道:“这两个本身才多大,那里就照看得好公主她们了?”
孟太后想起来柔吉长公主幼时,口风便垂垂松了几分:“胡说,思归儿自有父王,如何又去抢淑恭的父皇?再者,闹脾气也罢了,如何还喊打喊杀起来?还是对着亲戚喊打喊杀?我传闻淑恭在宫里乃至有折磨摆布侍女,以流血为乐的时候,这是如何回事?”
臧皇后道:“这时候晓得耻辱了,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刺她表妹的时候如何不耻辱呢?”世人苦劝半晌,孟太火线道:“罢了,二娘既然小小年纪就这么狠心,想来也是不会至心对着思归儿悔过的了,不必叫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