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道:“原是四品的份例上才有红糖的,秀士的位份上不过一月里稀有的三四斤白糖罢了,姐姐本身既然没有,又何必这么往贺姐姐那边去要呢?”
她便絮絮提及来本身月事来时肚子疼,问贺秀士要些红糖煮鸡蛋水喝,成果贺秀士遁词本身也没有,死活不肯通融,只替她请太医来喝药的事。
雷秀士乐得费事,也不推让,便道:“那宁则在这里渐渐看便条,我回宫里去烤火了。”
沈令嘉恐怕逗得过了再叫这个雷氏生机儿, 便圆场道:“雷姐姐久不来与我们姊妹说话的,如何今儿又过来了?”
施阿措道:“不至于,本年传闻本国使臣要一块儿进宫来领宴呢。”
雷秀士道:“凭他如何说,宫里究竟是宫里, 总要有些气度模样。”
沈令嘉这才与施阿措道:“西戎也罢了,如何好不好的西藏与扶余也赶在大年下进贡?他们归顺国.朝日久,不晓得我们中国的风俗是甚么时候过年么?”
施阿措道:“传闻是前朝那边软硬兼施镇住了西戎人,又有西藏、扶余两国的王这时候令人也来进贡,这两国世代是国.朝顺民的,有他们从旁相帮才垂垂地将那群西戎人镇住了。”
沈令嘉与雷秀士都惊奇道:“本国使臣?”
施阿措也不看雷秀士, 自取了纸笔来在便条背面写了几句, 道:“本日雪大,不消雷姐姐一会子再辛苦归去送信了,我一会儿叫玻璃送归去就是了。”
施阿措低声道:“我闻声说啊,本来这两都城是要春日里再进宫来的,但是因为路上遇见了甚么事,他们两国要相争,是以都提早解缆,要尽快到皇爷这里来,叫皇爷给他们裁夺呢。”
雷秀士连连摆手,又吃了几片白云片:“不是,我那边平常没有这么些糖吃,本日只得叫良训看笑话了。”
玻璃笑道:“本来去过一回,现在大不了问问路呗,鼻子底下还长着张嘴呢。”施阿措也一笑。
沈令嘉笑道:“是我胡涂了。”内心却道:“谁晓得朝里有没有西戎人的特工呢?倒是郗家自家的宗室们,好不好的总会协着天子,倒比外人都可靠些。”
雷秀士叹道:“实在我们都是一年选出去的,我就不与宁则和良训说那些个虚话了,有些人,常日里装得千好万好,真到了事头上,一星半点儿的便利都不给人!”
沈令嘉也听得不对,便道:“不是那么说的, 现在因青壮垂垂地少了, 外头都是用牛耕地,朝廷才三令五申的叫不准用牛肉做食用的。现在平常的高门大户也不敢说‘我们吃个病牛、菜牛、老死的牛罢’,如何宫里倒要又动起来了这个心机了呢?还是回了贺姐姐, 叫她酌情减一减菜例吧。”
一时百合把核桃仁剔了皮,加净肉枣泥打的核桃酪端上来,新出锅的非常暖和甜美,雷秀士便客气两句,仍端起来喝了一气,又踏实吃了几块儿白云片,方道:“良训这里的点心可真舍得放糖。”
施阿措看了那几张便条,问道:“菜票据也还罢了,如何又桌桌都要用两三道牛肉的菜了?腊八是大臣们领着命妇进宫领宴, 怕外人说宫里太豪侈了呢。”
雷秀士道:“现在她现协着主子娘娘打理宫事,多少东西没有?还奇怪一点子米面糖油的?不过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不失势的罢了。”便一扶鬓边乌银的簪儿,显出些不屑的神情来。
沈令嘉是仆人家,便劝道:“姐姐也略留一刻再走,外头北风紧着哩。”便叫百合把明光宫小厨房里新做的点心拿来给雷秀士尝尝,又道:“这大雪天,顶好是我们自家姊妹们吃几盅子酒的好,只是我有身孕,不敢吃酒,阿措又要理事,只得先委曲姐姐尝尝我们新做的核桃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