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何当倒是不动声色地自她手里拿过来，又跟兰姨笑嘻嘻道：“我这个门徒呀，烧的一手好菜，明天留下来尝尝。”
一顿饭做好，适值二师父和师兄也返来了，本来还井然有序忙活的卿羽，在抬眼瞥见周顾时乱了手脚，被烧火的叶白喝了一声，才没把凉水当作米酒放。
何当非常见机地止住了对白露痛心疾首的控告，极具美感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狭长的缝，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叶白，语气携了几分笑意，“卿羽呀，好样的，才下山没多久就套住一个相好，深得为师真传，唉，早知如此就该早些让你下山的，白白迟误了你几年大好芳华，为师这内心好生过意不去……嗯，模样长得姣美，目光不错！”
何当负手文雅踱步过来，满含春意地看了大婶一眼，又对卿羽道：“甚么大婶不大婶的，都把人家叫老了，兰姨是个利落人，心灵手巧的，我还真要感激她能将我这名牌衫子补缀得天衣无缝呢！”
前次见他还是在露鼎记开张前夕，她回家取些换洗的衣裳，见到他与二师父月下对弈，月色洁白，光芒泠泠打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和顺。嗯，他大多时候都是那般冷峻沉默，特别是在阳光下，喜好把眉头蹙成一个淡淡的“川”字，总让人觉得此人是刻毒的、无情的，不敢靠近，但也唯有在寂静的夜里，温润的月光为他披上安宁平和的外套，才会令人感觉他原也是有暖和一面的吧。
实在师姐的苦衷她很清楚，下了祁嵇山就是人间万象，没有人再见如卿羽他们为全面她的面子和自负，而愿意必定她的厨艺，露鼎记买卖每况愈下，跟她的“真才实学”不无干系，本就是新开张的饭店，在城中合作狠恶，如果连最底子的饭菜都不能留住门客，那么还能靠甚么存活下去？
这马屁拍的是真响，卿羽恶心得直想将手里的鱼甩他脸上，但恰好大师父很受听，他最爱听别人夸他、捧他、歌颂他，哪管至心或冒充，归正只要谁将他作为崇拜工具，他就乐得找不到北了。公然，这时已经故作谦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兄弟说话真客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老朽也没那么好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受不了这两小我！卿羽扶额无法，灵机一意向着那位妇人打声号召，随即岔开了话题：“这位大婶但是我们的邻居？我不常在家竟也不熟谙，真是失礼，方才见您跟我大师父聊的甚是畅怀，我们这些个做门徒的常日里在外忙事情，若您能常来陪我师父聊谈天，卿羽自当是非常感激。”
没有了白露的热忱插手，一顿饭做的尤其顺利，叶白蹲坐在厨房门口杀鱼，转头瞥见卿羽一手按着莴笋，一手持着菜刀，刀锋向外斜一分，铛铛铛铛一通刀法下去就是一摆列得整整齐齐、分寸相差无几的笋片，赞叹不已：“这么好的刀工，想来厨艺也不差，可为安在露鼎记里不见你露手？”
卿羽赶快接住话：“兰姨您就别客气了，今后师父还要多仰仗您照顾呢，吃顿饭如何就能见外呢？”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已经达到了城南家里，远远瞥见院门敞开，大师父正盘腿坐在槐花树下，跟一名妇人唠嗑。大师父白襟青衫，随便束了低发，天青色的发带垂下来，遮了他的侧颜，特别怀里不知如何搁了一束花，紫色的小花瓣聚在一起，恍若一团云雾，风一吹，动员大师父的衣袖与发丝拂了几个起落，仿若世外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