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秦滔亦是烦恼不已,忙修书先行请罪。成去非捏着书牍,摆布深思很久,方微微叹了口气。
待吴照欢天喜领命而去,秦滔心道内史见地却也不如何,因成去甫毕竟乃中枢所遣主帅,且又是大司马兄长,面上不好透露甚么,只得委宛进言:“内史,他父子守得住孤城,虽说勇气可嘉,但多因粮械充沛,我们晚来几日,他也还是撑不住,前锋重担吴兵怕是难能担得起!”
“啊!”马休失容叫道,“怎会如此之快!”副将答道:“领兵的一是成去甫,一是京口秦滔,成去甫一部倒在其次,将军,那京口的府兵可不是善类,还望将军早定对策!”
“不知秦将军可还顺利?”
腔调虽轻飘,言辞却锋利,张子衡听出其间挖苦嘲弄,并不作声,却不料功曹冲赵器持续道:“刁民便是刁民,毫无民气可言,一有风吹草动,便要帮狗吃食,兴风作浪,此事当荐中枢,这回所剩残渣余孽,非重典不能鉴戒。”
主薄目中闪过一丝奸刁,附在马休耳畔道:“将军如何不明白这个事理,大司马的新政获咎的可不是一人两人,天子对他,想必也是顾忌得深,不过碍于他权重不好也不敢冒然免除,本日倘将军捅破这层窗纸,恰对天子心机,那些世家高门也一定心内不喜,届时只要天子令下,门阀袖手,将军加功进爵也自不在话下了……”
大计既定,统统如成去甫所料,却不料吴照真觉得马休一部不过尔尔,而并不知乃因其顾忌埋伏所退,干脆不顾军令领兵抖擞直追,马休不得不回军死战,因流寇人多势众,吴照这一千本就势弱的兵士很快伤亡殆尽,吴照本人虽贪功冒进,却也如成去甫所言,仍心系中枢,忠君爱国,为此一役力尽战死。
主薄嘲笑一声:“将军尽管将罪名推到大司马身上,上疏天子历数其几大罪名便可,倘不是他擅权主政,将天下人一逼再逼,怎会闹得民气生变?”
公府内,春光澄明,成去非一人独坐院中老杏下走着棋,属官们自是骇怪罕见大司马有如此闲情,又是如此地孤单无聊,因大司马棋艺可谓独步江左,难逢敌手,倘前大司徒在,还能厮杀一二,现在只能输也是他,赢也是他,倘这事别人做来,定要惹人发笑,然自无人敢笑大司马,遂也只是瞥上一眼,仓促而过。
江东日暮云,凤凰八年的春尾,会稽战况的军报连续抵京,战事虽略有跌宕之处,然局面始终掌控于官军手中,安定浙东,指日可待。东堂之上,君臣俱喜,独一可惜者,便是京畿几大世家于会稽三吴所置庄园田产,运营数载竟毁于一旦,实在令人扼腕。
“您说,大司马为何还要养这几个闲人呢?他们能做些甚么?大司马一心欲整饬法纪、改革除旧却又为何畏首畏尾?”张子衡朝大司马地点主厅望了两眼,脑中冒出“狗占马槽”一词来,心底好一阵不齿,步芳听此忙喝他一声:“慎言!”语削发觉本身态度似过分了,又缓劝道,“你尽管信赖,大司马自有其主张,有些事,本日办不到,不代表大司马明日,今后就都做不了,你也便是在我跟前说这话,可别再犯浑了,让别人听了去,不过替大司马寻费事,公府中不抑寒素,大司马已招了些非议,这个你总该晓得的。”
“将军既仍有忠君之念,现在就当趁早定下项目,让天子晓得将军此举不过无法为之,并无谋逆之心,也无同中枢对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