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天然有所耳闻,世人皆不敢议论此事。成去远见兄长并无非常,暗里只和去之提及此事,面上不免有几分担忧。
想到佛经里这几句话,他便不动声色把手缓缓抽了出来,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子朝外走,直到门口,方说:
那层烫意突然迎上来,如同忽舔上指肚的火苗,炽烈灼人,砰砰往内心直窜,爱欲之人,如同执炬,顺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很快,成府走水一事四下传开, 恰逢诛杀大将军翅膀三族事, 坊间流言暗起, 皆云至公子狠辣不输大将军,重孝在身便大开殛毙不免犯了天怒。
“二哥不一向都喜读儒家典范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不过是拿这当借口想诽谤兄长,没有兄长,只怕很多人迟早要做前大将军刀下鬼。”
“大将军死了,那阮家的案子,至公子您会不会……”
“您再多留会吧……”
暮色苍茫中,园子里的那株撑天古柏,于金红色的云形外,拥着茶青色的叶子,倦鸟归巢,停在古柏伸出的老臂上。窗子是撑开的,花香融进暖流,悄悄排泄去,琬宁探出半个身子,抬头便瞧见了月,日子不觉又快到十五。
像望不到底的一汪湖水,又像是了无一物的浑沌天下。
这话听得没头没脑,成去非反问道:“你晓得我找你所为何事?”
成去非便伸手正过她身子,见她仿佛带了几分倔意还是不肯转过脸,一把捏住她下颚,逼迫着她同本身对视,却出乎他所料,她那眼底,不过是一片虚无的绝望之情罢了。
成去远刚从虞府返来便传闻了走水一事, 虞书倩于仲春初诞下一子,正逢着大将军事情, 成府每日来宾来往, 不免狼籍,遂送回虞家短住一阵。现在母子俱好, 钟山一事即将结案,心下轻松很多,却见面前狼籍不免惊诧, 火虽救得及,怎奈当日风大,雨式微下来便毁了半边去。
不觉间攀上成去非的手,非常不舍地抵在胸口间,像是罕世珍宝,琬宁一时忘情,竟昂首把滚烫的脸谨慎贴了上去,暴露婴孩眷恋母亲般的神情。
“你是不是感觉替府上誊抄几本文籍,便有资格同我还价还价了?”成去非冷眼看着她,“死了这个心,循分呆着,只要你不说,今后没人究查,这已是你至大的福分。”
一席话驳得成去远哑口无言,幼弟满脸正色地看着本身,开阔得竟让他莫名有了一分惭愧,那般精亮锋芒初现的眼神让人不适。自父亲病逝以来,幼弟仿佛飞速般生长,连本身都觉陌生了。心底不由喟叹,真如顾子昭当日戏笑之辞:去之仿佛又一个至公子。
“二哥莫非是也信了那流言?”成去之眼中掠过一丝蔑然,成去远不知是对本身还是那些制造流言的人,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
“我有些怕,才想让您等这一阵过了再走。”
“听闻兄长有杀大鸿胪陈轩之意,陈轩乃江左名流,是否该劝劝兄长?”
成去非端然独立,面上也无甚神采,道了一句“命人多点些灯来就好。”便提步而出,园子里的风澎湃,吹得他衣袂翩然,广袤的夜色也一并裹上身来,他抬头望了望天,大步去了。
坐榻上还放着未曾做完的女工,是半个香囊,成去非再次转移了目光,终究瞧见斜倚窗前的她。
这么一面打量,一面遐思,才发觉她身形又高了,少女特有的纤细娟秀一览无余。琬宁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手心微微沁了汗,半日不听他言语,分外不安闲。
成去之嘲笑:“大鸿胪乃前大将军亲信之人,父亲会葬特来监督一事,二哥都忘了吗?至于江左名流,顶着这般浮名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