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鼻头一酸，热泪簌簌而落，只冷静点头，皋兰知她多情敏感，仿若长姐般抚了抚她耳畔青丝，把腕间的白玉螭纹镯子退了下来，渐渐替她戴上：“留个念想，”说着忽附在她身侧低语：
英王脑中还在想着她方才的话，她父亲李丛礼是着名的老狐狸，把皋兰送到皇后身边来示好，河朔六镇，夙来有李、卢等几大流派之争，虽说建康鞭长莫及，向来任由河朔本身折腾，却到底是正统，同建康走得近，不过想要加些筹马。眼下，宫中情势不明，天然要撤走皋兰，也在道理当中。
“贺女人和阿九呢？”不知何时，皋兰已进了园子，琬宁听到她的声音，忙揩了揩泪，出门相看。
连续几日气候阴沉，雪便也化得快，檐下滴答滴答不断，氛围却还是干冷的。比及初十这日，阙月斋里一早便开端替皋兰忙活，马车已侯在司马门外。
“娘娘，外头李女人有事求见。”
“母亲！”阿九见了夫人天然面露忧色，猫咪一样蹭着夫人衣衿，夫人暗中低斥她一声，皇后看在眼里，淡笑道：“不碍事，小孩子思念母亲乃人之常情，比及再大些，你就是让她粘着你，都不肯呢！”说罢着意看了英王一眼，英王只笑而不语望着阿九。
“王爷这会舍不得的人恐怕多了去，我听闻王爷和乌衣巷周家的大婚一事也定了，岂不是很快就会搬出宫去？”
“那倒没有，不过是，我要走了。”皋兰悄悄感喟，“父亲说年关将近，今后雨雪渐多，怕路上难行，这几日等雪化了，我便回河朔。”
东堂里皇后正用心念佛，算着时候差未几了，缓缓起家，当即有人上前服侍。正换衣，贴身陪侍黄裳窸窸窣窣在内里行了礼：
英王心底揣摩一番，面上却笑言：“这么俄然，前几日还未曾听mm提及此事呢。”
话里自有深意，英王用心假装不懂，只问她：“我看mm眉宇之间，似藏苦衷，谁欺负mm了么？奉告我。”
“幸亏顿时就进了腊月，也该让你们家人团聚了。”皇后话锋一转，琬宁虽早已得了皋兰的口信，现在，心底还是动了一下。
黄裳在皇后身边已有十多年，他办事老成精密，事无大小迄今未曾有过半星不对，皇后一向很信赖他。
皇后虽一向面带着笑意，皋兰还是捕获到了那稍纵即逝的一丝非常，便隐去笑容，不由暗自担忧起来：父亲在给皇后的信中到底说了甚么？
成去非眸中寒意远比风雪更甚，缓缓摇首：“今上撑不了多久了，如您所料。方才王爷直闯禁宫，今上肝火攻心竟直吐鲜血。”
“今上龙体欠佳，诸位大人不消等了。”
“不，我在等mm。”英王瞥见泥中锦帕，笑吟吟看着她，皋兰天然清楚他本性，无事开她打趣罢了，强笑道：“这宫中高低，我看只要王爷心最大，乐得清闲。”
在宫中住了这几月，给皋兰的赏物丰富，奴婢们一一给装了箱子，昨日英王特地来送的礼品伶仃装箱，一行人有条不紊地拾掇着，琬宁立在窗前去外看望，心底酸楚，羡慕皋兰的有家可归，不像她，不过是一丛飞蓬罢了……
东堂里端坐着皇后，蒋夫人正立在其身侧恭敬听话，琬宁行过礼，方瞥见英王也在，不免更加拘束，缓缓朝他欠身一福。
“腊月初八，就是长公主大婚的日子，”皇后抱动手炉，仍不疾不徐地说着，“本宫看琬宁是个稳妥孩子，就让她跟着畴昔，由她和芳寒顾问芷儿，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