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眉头一紧,冷冷道:“孔兄一介江南士子,不知河南战局战况,自觉妄议,不但有纸上谈兵的怀疑,还失之公允。甚么叫各自为战?那是情势所逼!于今,数万将士扼守江淮与贼血战,我辈纵不去投身疆场为国效力,却也不能涨贼人的志气而灭本身的威风!”
“某来江南走了这一遭,到处见的是歌乐燕舞、朱门酒臭,却不知如果安贼坐大,数十万铁骑直下江南,那么,江南两道三十八州,还能有本日的清闲安闲否?而孔兄之流风雅士子,可另有舞文弄墨的闲情逸致否?”
孔晟那里会在乎一个路人甲的观点和观感。哪怕此人大有来源,背景不凡,也不会在孔晟内心激起一丝波澜。
孔晟的这番话,特别是模糊约约指责虢王李巨的非议之词,引发了李轩极大的恶感。
李轩也没想到在这润州城外的向吴亭能偶遇闻名已久的江南才子孔晟。只是这一席话扳谈下来,李轩对孔晟的好感消减了很多,将他一样也当作了只会动嘴皮子的酸腐文士之流,内心非常绝望。
积愤已久,就借着孔晟的话茬借题阐扬宣泄了出来。
“面对叛军铁骑横流,千万人流血奋战,孔兄这等清雅士子可另有胆量谈笑生风?”
李轩说到此处,不但神采忿忿然,声音更是充满了讽刺,尖细高亢了很多。他这激愤间不知粉饰,女声的迹象更重了。
孔晟皱了皱眉,李轩的话固然折射出当今的江南世情,但一棒子把江南士子军民全数都打死,也有点过分了。
李轩调侃一声,霍然起家。
但孔晟不想与这李轩在这类无聊的话题上辩论下去,更不想争甚么谁是谁非,见他情感冲动,也不为己甚,干脆就只微微一笑,扭头望向了别处――那亭外,雪垂垂停了,不远处的官道上,三两个披着蓑衣的行人,正吃力地踩在雪地里艰巨前行。
对于李轩的咄咄逼人和居高临下,穆长风还好些,乌显乌解兄弟俩早就听不下去了,两人按捺不住要开口辩驳两句,为孔晟说说话,却被孔晟一个眼色给禁止了。
孔晟说完,就号召着穆长风三小我牵着马匹分开向吴亭,拐上了通往润州城的官道。
如果李轩晓得现在的孔晟已然是天子弟子、朝廷册封的睢阳宋城县令,正在不畏艰险奔赴国难,不知又会作何感触。
“哦?江南士子中竟然也有抖擞抗贼的有识之士?某这一起上行来,所见、所闻的都是花天酒地,莫非所谓的有识之士――就如同孔兄普通在诗会上附庸风雅、在纸面上写几行抒发豪情壮志的诗文?所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安贼血’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抛头颅洒热血做出来的!”
孔晟一怔,扫了李轩一眼。
身后,模糊传来异化在吼怒北风声中的李轩那尖细冷酷的轻笑声:“夸夸其谈,虚有其表,所谓江南才子本来就是这个德行,真是令人绝望。”
他的确是在彭城时就听闻了孔晟的名字。孔晟那几首传世佳作特别是长恨歌的哀婉绝唱,伴跟着收支江南的商队,早已传入江北和河南,只是远不如在江南这般脍炙人丁、广为传唱。至于请都金陵表,因为河南是战乱的主疆场,动静梗阻不畅达,加了新天子李亨御批的表文临时还没有通传到彭城去。
不料那李轩天生高傲且不依不饶的脾气,见本身的辩驳没有引发孔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惭愧”之情,他就更加不满,再说出来的话就已经有些炊火气了:“安贼背叛,天下当共诛之!可现在你们这些江南士子、百姓只知风花雪月,不知抖擞抗贼报效朝廷,实在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