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望浑身一震,泪如雨下,旋即掩面放声恸哭。
“这小贼算是才学惊世,信手拈来都是富丽文章,可惜如此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能够还要投贼叛国,真是可惜可叹!”
孔晟笑着遁藏了开去,心头感慨万千。他不晓得面前这奥秘文士对他那名叫如花的亡妻究竟怀着如何的思念之情,但察其言观其行,应当是山高水深没法用说话来描述了。
乌显乌解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名书童将南宫望的古琴收起装入琴囊,然后肃立在其身后。而别的一名书童则奔出凉棚,动摇动手里的一面三角杏黄旗。
孔晟在坡上凝睇着南宫望,不知李萱现在生出的多少小巧心机。
此人的痛痛到了骨子里,这类发乎于灵魂深处的痛,这类为情所伤的绝恋,岂是外人所能宽解的?
南宫望再次拜了下去:“公子赐曲,隐士感激不尽。这一拜,替亡妻所拜!”
南宫望却对峙着将大礼参拜下去,然后才起家向孔晟点了点头,平身而立,与孔晟谈笑生风,交换着刚才那首名为葬花吟的曲子。南宫望是精通乐律的天赋,乐律这个玩意本来就是一通百通、触类旁通,孔晟将乐谱中的几处“关头”细说一遍,都不消孔晟再誉写乐谱,南宫望就把握得差未几了。
孔晟轻叹一声,沉默望着对方,也不安慰。
与此人的琴音普通,孔晟的箫声一样到了相称程度的高深境地,绝非常人所及。不过,她旋即一想,既然孔晟这小贼是出了名的才子,精通乐律实在也就没有甚么猎奇特的了。琴作为四技之首,琴棋书画一脉相承,几近没有文士不通乐律的。
孔晟浅笑行礼:“鄙人江宁人,敝姓孔,自江南游学至此。路遇此地,闻先生天籁琴音,一时莽撞,箫声相和,有获咎冲犯之处,还请先生包涵!”
麻衣青年操琴的手微微一收,收回悠长的最后一个尾音,而几近是与此同时,孔晟也吹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深沉古朴的箫声与铿锵有力的琴音融会贯穿,在郊野中覆信袅袅,余韵不断。
麻衣青年才躬身见礼淡然道:“隐士南宫望,表字子渊,就教公子贵姓大名!”
穆长风不是第一次听孔晟吹箫,但乌显乌解二人倒是头遭。两人是粗人,哪懂这些风雅技术,只是感觉孔晟文采好、通武技还善乐律,懂的东西仿佛也忒多了一些,老天爷如此宠遇他,真是有些不公允啊。但念及孔晟孤苦无依少年便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又喟叹一声,感觉老天又是公允的。
孔晟一口气缓缓吟道,他的面前渐渐闪现出如许一幅气象:弱不由风腰细抚柳的古典美人,扛着小锄,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雨中愁闷独行,却淹没进花海深处不知归路。
好端端地,如何又祸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