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半抬眼皮,有些惊奇地将她打量。就见她半趴在身边,胸口的盘扣早已系紧,唯有满头青丝滑落下来,衬得面貌愈发精美,那张脸上的歉疚不安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金黄的鱼肉鲜香细致,外酥里嫩,杨氏尝了,笑意更浓。
“那你住得惯吗?”韩蛰解了披风,回身往内间走。
令容虽甚少亲身下厨,对食谱却过目不忘,有红菱在旁帮着,要做菜也不算太难。
令容便软声道:“这食谱写得风趣,我睡前无事拿来瞧了瞧,还望夫君勿怪。”
令容就等他问呢,忙道:“不怕夫君嫌弃笑话,我平常没旁的爱好,就只爱瞧食谱,叫红菱做出各种饭食来,慰劳五脏庙。人生苦短,吃喝起居上能够顺利,于愿已足,旁的事也就不敷挂怀。”说罢,垂眸含笑,露赧然之态。
韩蛰点头,也没再多说,自去内间盥洗罢,将寝衣松松垮垮地穿戴,上榻安息。
等这事传开,风头就又变了。
书案旁的灯火比别处敞亮很多,映照她披垂在肩的满头青丝,如黑缎柔亮。姣好的侧脸神采专注,肤白如玉,眉眼委宛,年纪虽有限,侧面瞧畴昔竟已有几分娇媚。
这身材还是有点看头的,韩蛰勾了勾唇。
静宜院是韩墨和杨氏居处,院内宽广,东角搭了个小小的厨房,里头只设厨具灶台,一应食材都从大厨房取来,便利又干净。
用罢早餐,韩蛰自去外书房。
屋中顷刻暗下来,唯有月光从丰富的窗帘中漏入些许,暗淡宁谧。
韩蛰瞧着那双吵嘴清楚的标致眸子,将此中惊骇瞧得一清二楚。
令容仍保持半撑身子的姿式,半晌后才吐了口气,轻手重脚地躺回锦被中。
杨氏自打初见令容时就喜好,成心照顾,现在更是欢乐,自从珠宝匣中取了串颇保重的珊瑚手钏给令容戴着。因两人投机,还亲身挽着令容的手送到屋门。
韩瑶因受邀去赴公主府的赏梅之约,先走了,剩下杨氏跟令容往庆远堂陪着太夫人坐了会儿,便仍回静宜院。
说罢,轻咬唇瓣,面带歉疚。
握茶杯的手也很都雅,嫩如春笋,有纤秀之姿。
此人久在锦衣司,城府既深,心机又难测,面上瞧着风平浪静,内心还不知是何主张。
心中顿感不妙,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几乎洒出来。
全部院里,除了东配房廊下正放窗上厚帘的婆子外,不见半小我影。韩蛰行至屋前,自掀帘出来,绕过四扇绘花鸟的纱屏,就见外间灯火已熄了大半,姜姑同宋姑坐在一处,正清算令容的衣裳。阁房里人影闲逛,是令容带来的那两个丫环,却不见令容的身影。
令容想伸手去接,见他已顺手搭在中间椅背上,想是等着姜姑帮手清算,便也没动,只含笑道:“金州离都城不远,风土也类似,何况母亲非常照顾,当然住得惯。这些天里,令容非常感激。”
银光院占地不小,五间重檐歇山的大屋,覆了琉璃明瓦,峻拔峻峭,披映月光。
屋内温馨,韩蛰抬头而睡,呼吸安稳仿佛不筹算究查食谱的事。
“不过你是少夫人,自与旁人分歧。随便取用,无需顾忌。睡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罢,阖了双眼,顺手从中间琉璃碗中摸了两粒细珠,扬手毁灭烛火。
令容眨了眨眼睛,点头。
这些天相处,令容在静宜院待得久了,便觉杨氏也是爱好吃食的人,每回令容提起风趣的吃食,总能勾得她多说几句话。刚巧本日厨房里有新送来的鲅鱼,令容尝试着发起做道五香熏鱼吃,杨氏当即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