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里温馨得针落可闻,相互都不说话,那呼吸的声音却清楚落入耳中,令胸腔里砰砰跳起来,像是吃惊的鹿、慌乱的兔,不知所措。

“夫君何时返来的?”她有点慌,如何都没想到相逢会是这般场景。

韩蛰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快冲到脑门顶了!

屋檐下挑着灯笼,正屋的灯烛光芒自窗纱漏出来,温和昏黄。飞鸾飞凤姐妹俩跟两尊门神似的站在屋外,各自仗剑在手,站姿矗立,分立摆布。

“嗯,围困陆秉坤的时候,他想亲等城楼活捉,却被陆秉坤的亲信射伤。”

先前韩蛰孤身入住,因不喜旁人碰他东西,除了仆妇从侧门备水外,不准旁人出入。那仆妇也晓得轻重,虽来了女眷,也不敢猖獗,仍旧端方恭谨地抬了热水到浴房,备好栉巾等物,跟令容回禀了一声,退到屋外。

不觉已近傍晚,傅益告别走了,令容也不知韩蛰在忙甚么,带飞鸾端来晚餐,同她姐妹俩一道用过,便取了寝衣,筹办沐浴。

等了半晌,没闻声飞鸾回声,却仿佛有种奇特的氛围缭绕在身周。

令容将府里近况说了,又问:“让我南下潭州,真是你的主张?”

韩蛰“嗯”了声。是以处有驻军守着,无数悍将环抱,无需担忧安危,便叫她姐妹俩都去配房安息,旋即进屋,反锁了屋门。

榻边放着竹篓,里头扔着团粗布,上头有暗色的东西,像是膏药。

令容驰驱数日,顶着春季艳阳奔驰赶路,早已出了身薄薄的汗。这会儿闲着无事,往院里漫步消食了会儿,便入屋中沐浴,借热水将浑身怠倦驱走泡开。

“担忧夫君和你,特地来的这里。”令容翘唇浅笑,因不知韩蛰屋中放了甚么,不好让傅益出来,瞧配房的门开着,便先去里头坐下。

这客院专接待来往高朋,每处皆有仆妇服侍。

傅益这阵子明显进益了很多。

浑身温馨得不想睁眼,她双眼阖着,懒洋洋的道:“不必添水,若水凉了,我叫你。”

再中间则是韩蛰惯常佩在腰间的剑。

她出了会儿神,走到里头,虽不宽广,卧榻浴房倒是齐备。韩蛰幼年时参军历练,那床榻不需服侍,倒也摆得整齐,唯有一件墨色外衫扔着,令容顺手帮他叠好,搁在床头。

令容对着他的目光,微微垂首,湿漉漉的发丝滑落肩头,那样娇羞的姿势。

虽说伉俪重会得长久, 话都没多说半句,韩蛰那目光她倒是熟谙的, 像是骤雨欲来时天涯翻滚的浓云, 藏着风雷, 让她无端心跳骤疾。

傅益回想起那景象,仍感觉提心吊胆。畴前在金州时听闻韩蛰冷厉凶煞之名,只当他狠毒手腕只用在刑犯身上,这两回随军作战,才知韩蛰不止对旁人狠,对本身更狠。明显是相府出身的年青才俊,身兼相爷和锦衣司使之职,权势无双,却从无退避自保之念,那样凶恶的枪林箭雨,他单枪匹马便敢仗着铠甲护身冲畴昔,震慑敌军。

出了议事厅,又伶仃召樊衡畴昔,安排锦衣司往西川等地查证罪名的事。

不过这类事他没敢跟令容提,怕令容担忧,只问道:“爹娘都好吗?”

外头飞鸾恭敬答复,令容已疾步走畴昔,开了门扇,“哥哥!”

“在屋里――”飞鸾顿了下,弥补道:“沐浴。”

是以韩蛰跟陈鳌商讨过后,除了派出部将,亦由锦衣司出面,设卡缉捕。

三个月里力挫劲敌, 现在洪州安宁, 樊衡敢带她来, 想必是安稳的。只不知那数月杀伐,韩蛰可曾受伤――方才他站在门口时魁伟劲拔,那张惯常冷沉的脸严厉刚毅,眼里的锋锐冰寒都未曾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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